在每个人出生之前,就存在着我之外的语言系统,所以对于个体而言,母语的最初状态都是一门外语。主体进入语言,就意味着要迎合这个系统,这就注定要失去某些痕迹,失去的痕迹被能指所代理。
一、什么是能指
什么是能指?能指是索绪尔语言学的概念,是符号、Sign的语言元素,是所指的“声像”,就像我们说“桌子”这两个字,这几个音。所指是观念,比如桌子、椅子的概念,而不是某个具体的实物。在索绪尔的语言学中,所指是相较于能指更本源性的东西。比如当我们谈“桌子”,我们首先想到的是“桌子”的概念以及桌子的形状、用途,而不是我家用的具体的桌子。为什么桌子这两个字,这几个音代表着桌子的概念,这就是一个漫长的约定俗成。
弗洛伊德没有使用过索绪尔的理论,但精神分析和语言学是有紧密关系的,我们的无意识也由语言表达的,分析过程中也只能通过语言这个媒介,如果大家去看《梦的解析》,里面大量的语言移置、凝缩的例子。
二、拉康的能指
拉康借用、改写了索绪尔的理论。拉康觉得,语言并非是一种符号系统,符号系统是由所指这个概念元素和能指这个语言元素共同主导的;他觉得,语言应该是一种能指系统,能指是语言、象征秩序的基本单位,能指具有至上性。拉康颠倒了索绪尔的能指和所指的位置,能指在上,所指在下,中间的杠,象征化表达了”不可能“和压抑,表达了能指、所指的分离,他们的锚定带有着不稳定性,这也是意义的赋予过程有着不稳定性,是可以滑动的。
为什么能指具有至上性?拉康引用爱伦坡《失窃的信》来说明,我在这个视频先不详细介绍这个故事了。类似的故事有很多,希区柯克的“麦格芬”,一群人争抢一个东西,但那个东西什么,到最后也不知道。
这点在精神分析临床上比较容易看懂。我们很容易知道意义,人生哲理、人情世故的故事是很容易说的,标签是很容贴,但知道那些大道理,自己很难做到。心理咨询的技巧非常繁多、眼花缭乱,但是技术都用了,情绪都宣泄若干次了,他还是在那个坎里面转来转去。因为有一串加密信息没有解开,症状是一则隐喻,症状能指的原始所指被甩出去了,通过言说、精神的运作将其找回,症状也就解开了。
举个临床的例子。比如A总觉得自己不能像个女孩子,一直被“像个男孩子”的冲动占据,她自己也不能理解。直到一天她想起一句话,父亲在她小时候说的,“你要像个男孩子一样坚强”,她认同了这句话,这里面有一个隐喻。对A而言,男孩子、女孩子这两对元素有着某种近似性,近似性是隐喻的前提条件。一个女孩子的能指(S1)被“像个男孩子”的能指(S2)所替代,这个纵向替代证明着杠的击穿、S1能指压抑到S2所指的位置,S2在能指位置,S1和s1的源初关联在所指位置,S1女孩子能指也就这样被压抑了,S2的所指s2被甩出了,“男孩子”的所指被甩出去了,那个所指可能是“希望你有某某品质”等等,所以A的症状表现为总觉得自己不能像个女孩子,但是为什么不能像呢,S2男孩子,以隐喻的方式替代了女孩S1。当主体触及到“像个男孩子”这个能指和被替换的所指,所指的位置开始滑动,症状随之瓦解。识别被压抑能指S1、找寻被甩出所指s2的时间可能要持续几个月的很多次的分析,这些被遗忘的记忆会在隐喻化的过程中相继发挥作用。
三、主体是能指的效果
视频开头说的,母语的最初状态都是一门外语,主体为了迎合这个系统肯定要失去一些东西。“主体失去的痕迹被能指所代理”,主体是被能指支配的,能指决定了主体,能指的差异性标记了主体位置的不同。比如两个内部结构完全一样的卫生间,分别标志为男、女,这就成了男卫生间和女卫生间,男、女能指的差异性是律令规则的象征化,主体按照能指象征化的逻辑进入现实,所以主体是能指的效果,你的性别、身份、职业、家庭,不都是能指的效果么。
再转个角度,无意识像语言一样构建,能指作用在主体上的效果构成了无意识。
这样来看,绝对的意义、绝对的东西是不存在的,因为所指是滑动的。从这个角度再看一下,存在是什么?存在好像是在言语中的,无意识主体在言语中的存在。分析家就是来访者去听到这种存在的中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