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去年,在北京打拼了七年的晓飞,成功晋升为长江证券的首席分析师,薪水也跟着翻倍。人前风光,人后受罪,逆袭的人生并非处处惊艳,然而却步步惊心。七年来,晓飞的房东换了又换,从地下室到群租房,再到单身公寓。
新结交的小女友佳佳,女神下榻,就是为女主打冲锋,她想要抓住他的胃,进了门径直奔向厨房。
晓飞自嘲是“空中飞人”,无暇回家,偶尔归家吃饭也是外卖多过泡面。小女友惊诧于他厨房的洁净,双立人的厨具从未拆封,西门子冰箱的手柄已被尘封许久。小女友束发挽起衣袖,准备洗手做羹汤。滴滴滴,手机铃声响起,是下午两点的会。
“佳佳,看来是今天没这个口福!”他沮丧地将信息给她看。小女友很体贴地擦去手上的水滴子,穿上外套随他出门。
02
两人选了一家餐厅。从这里开车去公司顺路。
“我没有房!”他说。
佳佳点点头,却又笑看着晓飞。这个90后小姑娘在京数年,在读书上没多大长进,却心里有数,初次见面的三言两语交锋,便能够对男人理性评估,像晓飞这样的纵然是无房,也差不多哪儿去。她咬咬嘴唇,决定入手这个男人。
当然,佳佳也有资本,人年轻,是北京土著。
“谁怕谁,租房也行啊。”佳佳说。
晓飞说,自己的工资跑不过房价。
03
佳佳没有被吓跑。他爱上了这个忧郁而又忙碌的男人。
托赖祖荫,佳佳在一家学校教书,尽管薪水普通,然而毫无家累,她可以过上中产生活。
“中产是有标签的,看病去和睦家,吃饭去俏江南,跟闺蜜去阳朔丽江,偶尔开车去山西五台拜拜……”佳佳如是说。
晓飞凑了钱,准备进军风投。
这时他与佳佳已谈婚论嫁,二人却在理财方面产生分歧。
佳佳想要各出半款,入手五环的房子。
晓飞却相信自己的眼光,他想要搏一把。
一个想要现世安稳,一个想要金融风云。
计划赶不上变化。胶着之中的佳佳没有让步的意思,而她却意外怀孕。
晓飞叹息着从合伙人那里撤资,他要买房子。有些担子不能让女人独自扛着。
晓飞的分析思路并不顺利。他的人生充满了重荷,他越是小心,就越容易出错,越是出错,就越不能小心。
佳佳辞职在家,她买来奶粉、尿不湿、奶瓶、学步车、爽身粉。她的日子满满的,如月子里的奶水。
晓飞开始失眠,大把大把的头发往下掉。
公司调整了岗位,晓飞的“首席”不保。七年的修炼,不敌一套房子的重压,他又被打回原形,薪水大大削减。
04
你见过,努力奋斗却被高房价绑架为奴,一奴三十年?你见过,有为尿不湿和奶粉钱而发愁,有为养老而整日忧心忡忡的中产阶级吗?你见过,蜗居而无家,从一个房租流浪到另一个房租的中产阶级吗?
而在晓飞看来,所有的日子,也都是从房子开始变化的。刚来北京那会儿,没有房子的时候,自己的工资不是很高,月薪7K多点,按照中产阶级标准,自己也能勉强跻身中产之列。
那时候,日子过得也可以,和朋友偶尔听听音乐会,假日的时候出去旅旅游,国外的远的不说,像凤凰古城、山西平遥这些地方还是能去的。
前两年,还小有资本去喜欢音乐,因为没什么大项目的花销,手里有闲钱,晓飞和同事就常去一些小众剧场,于是,他就渐渐成了鼓楼东大街上的Mao Live House、SOHO尚都里的微薄之盐这里的常客,他极有音乐天赋,偶尔玩票,图的是一乐子,在这里也认识了很多喜欢音乐的朋友。
“上次见到旧日票友,他问我怎么多日不见,我说买房了。”晓飞把自己的买房描述得极为悲壮,自称买了房子之后,也不敢生病。
现在回过头来看看,月薪上万又如何?大额用来偿还房贷,小额用来给双方购书,学习充电,剩下的些许,要应付两个人的衣食住行用加上娱乐费用。
“有了房子之后,我和她有个约定,双方送礼物可以,但是只准送必需品,比如说衣服或者居家食品之类的。”晓飞无奈的说。
老婆生日在女神节,车晓飞拼下血本,花600元为她海淘了一条小碎花的亚麻布裙子。这个价钱,害得老婆心疼了老半天,跟他唠叨了许久,越是这样,车晓飞心里越不是滋味。
05
“我们都是被中产者,看着别人出国度假,看着别人有儿有女。”晓飞无奈的说。在他的身边,有不少人和自己一样,被中产了好几年了,在北京工作了好几年了,却因为房价一步步走高,自己的日子水准一步步降低。
既然被中产了,有些必要的生活方式,你总不能没有吧,维持这种生活方式,是需要经济实力的,可是,再看看自己的那点儿收入,怎么够?既然没有能力让自己的工资应付物价的涨幅,那么,只好让精打细算自己的所谓“中产阶级”的经济账,在柴米油盐等日常生活费用中经济了。
像晓飞一样,大多数的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是靠着家里的支持,付了首付,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他们一方面要“啃老”,要做“房奴”,另一方面却在官方统计数字中陡增身价,俨然晋身“中产”之列。
可是,房奴本身就是意味着经济上的不独立,经济上难以独立又怎么能够形成独立的文化人格,没有独立的文化人格,又谈何担当社会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