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因为孩子上小学的事情,去领导屋里谈了一会。本来打算了解下几所学校的情况,毕竟领导从教育部门出来的,比较熟悉一些,但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我们谈的更多的是孩子本身的教育问题。
苗哥是一个个性非常鲜明的孩子,用现在最流行的术语来说,就是高敏感孩子。他对外界的声音、光线、色彩以及别人的情绪、语言等等格外敏感,也格外在意。看我说话语气与平时不同,或者皱了眉头,他会追着问,你生气了吗,你怎么了,你这是干什么。如果不了解他性格的话,肯定以为这个小孩太矫情了,非要别人一直用温和的语气说话,他们认为这样的孩子做错了事也会很正常,都是家里溺爱的。就上个周天,我爷爷生日,席间,两个姑父、两个姑姑、一个叔叔,全都在指责我们没有教育好孩子,并强烈要求我们打孩子。我但凡能忍就忍着,因为一直以来我就成长在这样的环境中。但孩子面对这样的场景也绷不住了,闹得厉害了,孩子爸爸更没经历过,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打起孩子。场面一时收不住了,苗哥非常倔强,他认为错不先在他,不可以拿大人身份压制,哭了一个小时才平静下来。
这些其实还都是小事,更为重要、更为麻烦的是,苗哥的公平正义感极其强烈,而这种公平性并非仅适用于个人的,他追求的是普适性的公平。也就是说,大家共同制定规则,形成之后,就必须要共同遵守规则,在他的观念里,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最广范围甚至全体人员的公平。举个例子来说,美术课老师同我说过,每次课她总是从同一个方向发笔,而苗哥做的位置总是在最后接到的地方,他有意见,建议老师下次换个顺序。幸好老师是通情达理的人,非常理解苗哥,同意了苗哥的方案,并且做出决定,今后位置固定,她将依次从A、B、C、D开始发笔,保证每个小朋友都能当到第一个,也不会总有小朋友做最后一名。但是真正执行时,老师经常忘记了上次从哪位小朋友开始,毕竟一周一次的课,老师忘了也很正常。而这次恰巧应该苗哥作为第一个,他又有意见了,老师才想起来,按照约定执行。然而,第二节课,老师又忘记了,这时苗哥的建议再次在班里响起。老师和我讲,就是这次之后,她真正重视起来这个问题,每次都在本子记上发笔顺序,确保下次课不会乱。同时,也是这次课,老师也明白了,苗哥不是单纯强调自己的利益,而是真的要追求普适的公平。我听到后,非常感慨,之前只知道苗哥更重视规则性,幼儿园小朋友又谁不遵守纪律,他首先站起来告状,人送纪检委员称号。也会有情形,老师讲课讲错了,他就腾站起来告诉老师,不管老师面子不面子的。因为这个缘故,我们经常被家长投诉,也经常受到外人的鄙视。在智高课上,一位家长因为苗哥对破坏纪律和集体成果的孩子而发脾气,心存芥蒂,私下多次要求老师告知我们调班。我对这件事心里难免不服,苗哥没有伤害他的孩子,更没有对其他孩子造成威胁,为什么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后来,我才明白,这位家长担心苗哥的暴脾气带坏了他的孩子,毕竟他们每周要开车三个小时赶到城里来上课,断是不能有任何不好的东西影响了孩子。站在我的角度来看,苗哥也不应因为他们的这种稍微过度的担心而被调班,在多次沟通并向那位家长保证不会出现类似情形后,我们才顺利度过那个每周都被谈话的时期。与此同时,我也一次次告诫苗哥,不要在外面过于干涉他人,规则要求我们由老师判断行为是否合适,由老师决定是否应该批评。
经过和领导的沟通,苗哥的“问题”和他儿子的简直一模一样,思维模式、行为方式、语言表达,都是一个类型的。领导和我谈了很多他的育儿心得,告诉我一要保持沟通,二要与老师学校配合好,一起解决问题,三要理解孩子、引导孩子,不要给孩子扣标签。他分享了自己在选择老师上的经验,既要包容孩子,也能控制住孩子,让孩子心服口服,否则孩子叛逆了,就很难再走回正轨。其实,他和我聊的这些,很多我没有联想到苗哥,更多地是连线到自己身上,类似的经历、类似的家长处理方式、类似的结果。是的,苗哥和我一样,更确切地说和我当年一样,他要面对的就是我所经历的,我不能再让孩子经历一遍。就在这一刻之后,我突然恍惚了,今天我所面对的是不是就是我的父母所经历的呢,同样闹腾的孩子、同样敏感的孩子、同样不知足的孩子。尤其当领导谈到他对孩子在外求学的一些感受,希望孩子还是要回家,他担心他会做出控制不了的事情。我意识到,当年我父母也是这样想的吧。虽然他们说是因为我是女生才让人不放心的,其实是因为我的种种怪异行为和奇特思想吧。我一直埋怨让我回家乡工作,限制住了我的发展,然而在他们眼里与其让我经受过多他们担心会出现的磨难,不如安慰度过一生。在我与他们争执、抱怨的过程中,他们忍受的是我的不理解。时而至今,我才明白,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在带孩子这条路上,要经历的还很多,走一些比别人多的弯路是注定了的,或许只有不断地尝试、不断地学习,才能一点点缓慢接近目标,而这要求我比别人付出的更多。不放弃、不挑剔、不极端,多一些包容、少一些抱怨,保持良好的心态,或许只有这样,孩子才能有比我自己更美好的未来和更坦然的人生吧。
(初步感受,需要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