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胡雪晴给沈伟泽生的儿子眼看就满一岁了，这孩子只要看见沈伟泽，就立刻伸出双手要沈伟泽抱他，十分招人喜爱。沈伟泽不管回来多晚，都会看一眼已经熟睡的儿子。

沈伟泽有空时就带着儿子开车出去兜风。把儿子往副驾驶位置上一放，出去兜一圈。不用儿童座椅，不用安全带，孩子自己坐那儿盯盯的看着窗外或者看着沈伟泽动都不动。

沈伟泽下班回家后像往常一样打算带儿子开车出去兜一圈，胡雪晴出去打牌不在，进卧室看孩子还在睡觉，就自己坐客厅看电视。沈伟泽看着电视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儿子还是没醒，就问保姆，孩子几点睡的。

保姆支支吾吾说记不清了，大概应该是沈伟泽回来之前不久刚睡。

沈伟泽把儿子抱起来，叫了好几声，又摇了摇。孩子呼吸均匀，可一点要醒的意思也没有。

沈伟泽觉得不对，问保姆到底怎么回事儿，保姆低头不答。

沈伟泽给胡雪晴手机打电话没人接，就直接抱着孩子去了医院。

沈伟泽前脚刚走没有十分钟，胡雪晴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保姆提着自己行李神色慌张，看见胡雪晴进门立刻说：“大姐，把工钱给我结了吧。我不干了。”

胡雪晴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问：“宝宝呢？”

保姆眼睛一直盯着大门口，说：“孩子爸爸刚才回来抱出去玩儿了。”

胡雪晴看以为沈伟泽刚才回来乱发脾气，便和颜悦色的接过保姆手里的提包，放到一边，又拉保姆的双手在沙发坐下问：“受什么委屈了，告诉我。我会帮你的。孩子爸爸刚才回来冲你发火了？”

保姆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说：“妹子，我对不起你。”

胡雪晴还是耐着性子问：“从宝宝刚出生，你就跟着我。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到底咋了嘛？”

保姆泪眼婆娑的却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这保姆别看四十多，要说风韵犹存也不为过。尤其是那两个大奶子，乡下人没有穿内衣的习惯，那两个奶子就整天的晃晃荡荡。她丈夫不在本地打工。

大概三个月之前，她和楼下一个饭馆的厨子好上了。厨子的媳妇在老家，保姆隔三差五跑去跟厨子厮混。

今天下午，厨子又叫保姆过去。保姆一时迷了心窍就答应过去，可是把孩子单独放在家她又觉得不放心，又不能带着去。这时看见自己床头柜上的安眠药，就掰了半片安眠药捣碎放在蜂蜜水里给孩子喂了进去，孩子睡着了，保姆就去赴厨子的约会。事毕，保姆回到家，看孩子还在睡觉，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觉得不一会儿孩子就会醒来了。

胡雪晴听到保姆给孩子灌了安眠药，就站起来甩了她一个大嘴巴。

“你还想走？你哪儿也别想去，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有几条命赔。”说着转身拿电话要给沈伟泽打电话。

保姆拎起沙发旁边的提包打算跑。胡雪晴一把拉住保姆手里的提包就往回拽。保姆劲儿大，胡雪晴另一手扔了手机电话又去扯保姆衣服。保姆眼看要跑不了，抓着行李的两只手就都撒手了，转身往门口就跑。

胡雪晴没防备，拉着提包一屁股坐到地上，扔了提包站起来去拦保姆。可提包正好掉在自己脚下，胡雪晴没注意，脚底下被提包背带绊住，上身使劲去扑保姆，结果直接就向前摔了下去，前面就是茶几。胡雪晴右锁骨就重重磕在茶几边上。这一下摔的胡雪晴气都喘不上来，几乎疼晕过去。

保姆这时候已经打开大门，回头看了一眼摔倒的胡雪晴，犹豫了一下，还是扭头就跑下楼去。

胡雪晴在地上趴着，缓了好久才把气喘匀。右侧半边身子都疼的完全不能用力。左手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右边锁骨已经完全肿了起来。胡雪晴又原地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有点力气。扶着椅子、餐桌想站起来站不起来，右侧身体一点劲儿使不上，坐在地上蹭到沙发那边找刚才扔出去的手机。晕头转向，在地上看了一圈，也没看见手机刚刚被自己扔到哪儿去了。正沮丧想起家里有座机，给沈伟泽手机打了很多个也没人接。胡雪晴有心打120，又觉得不至于，于是在沙发上慢慢靠着坐下来，决定等沈伟泽晚点回来再说。

沈伟泽这边在医院，照顾着儿子，儿子总算没大事。留院观察一宿，第二天早上出院后，沈伟泽直接把儿子接回了自己父母家里。沈母看沈伟泽没打招呼也不是周末还是自己抱着儿子回来的，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沈母问：“你自己回来的？小胡呢？快把孩子给我，你看你，也不会抱，把孩子勒着了。”

沈伟泽伸手把儿子递给自己母亲戴红。换拖鞋，进屋。

沈伟泽讲了儿子被保姆喂了安眠药的事情。

沈母说：“早就跟你说了胡雪晴这个女人不行的，好好的简溪让你气走了。”又埋怨了沈伟泽几句，看孩子嘴唇发干。沈父拿来一个大茶缸子，刚喂了一口洒了孩子一脖子。

沈母一边擦孩子身上的水一边埋怨：“你赶紧先去买些孩子要用的东西吧，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我们老两口子这里哪有他能用的东西啊。”

沈伟泽说：“我找杨波帮忙，他儿子跟咱大宝差不多大。”

沈伟泽给自己的副手杨波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杨波儿子长半岁。

杨波听完说：“你现在到超市停车场等我，我跟我媳妇一起去。”

三个人在超市门口汇合。沈伟泽一问三不知，杨波妻子就按照自己家儿子的吃的用的来买。

杨波一边帮妻子推购物车，一边打电话给各个保姆中介找立刻能到岗的又得符合要求的保姆，中介直接安排保姆去沈伟泽父母家。

两个人从超市结了账，后备箱塞满，后座摆满。

保姆也已经到了沈伟泽父母家里，两室一厅的老房子客厅又小，整个屋子一下子挤得满满当当。原本沈伟泽父母已经分房睡了，这又往一个屋里挪老两口的东西，另一个屋子给保姆和儿子。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杨波妻子和保姆七嘴八舌的嘱咐这个安排那个的，好一通折腾。

杨波夫妻出了门，杨波的妻子小韩开车，保姆坐在后排，开车去小韩父母家里接儿子。

杨波在副驾驶叹气。

小韩就问：沈老大到底怎么回事啊？”

杨波说：“哎，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不就是外面那个女人给他生的儿子嘛。”

小韩一边开车一边问：“我知道，他到底怎么打算？还跟这个女人过吗？还是怎样？”

杨波说：“谁知道了。”

小韩说：“那他跟简溪到底离婚没有？”

杨波：“没有。简溪才硬气呢，一走了之。反正她家也不缺钱，她父母是90年代初最早一波住别墅的，就是水墨公园旁边那片别墅。多贵呢。天哥去找过几次，连门都没让进。后来连简溪父母住的小区保安都惊动了，还报了警。警察来了说他们也没办法，让自己协调。”

小韩说：“总得对孩子负责任啊。”

杨波说：“他哪有空管孩子，每天多少会，多少应酬。老哥姜建现在所有的事情所有关系都是天老大在处理。”

小韩说：“那还不是有空玩女人。左一个右一个。”

杨波说：“哎，他当初看上胡雪晴也是鬼迷了心窍。我们都不能理解，看不出来这胡雪晴哪里好。”

小韩说：“不是很漂亮吗？”

杨波说：“好看是好看，一张假脸啊，每天浓妆艳抹，做作。”

小韩说：“你们男人不是就喜欢这种吗？”

杨波说：“我不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小韩说：“我哪样？”

杨波说：“素颜啊，多自然。这才叫好看。”

小韩说：“少跟我油嘴滑舌。我可跟你说，你要是敢跟他们似得在外面乱七八糟，你看我不活劈了你烧土豆吃。”

杨波说：“别人这样，不代表我就会这样啊。”

小韩忽然笑了说：“也是，你这么抠，哪个女人肯跟你。”

两人说笑一番，到了小韩父母家，也就不再提沈伟泽的事情。

沈伟泽打算让胡雪晴搬走，让父母带着儿子和保姆住到这边的四室两厅。他决定速战速决，直接提了20万现金，去见胡雪晴。

沈伟泽上午11点多到的，用钥匙打开房门后，实实在在的吓了一大跳。

客厅里灯火通明，电视机很大声音的放着体育比赛，沙发上做着一个叼着烟的大爷，茶几上是半满的茶杯和插满烟头的烟缸。

厨房里传出来抽油烟机和油炸东西的声音。

沈伟泽在门口迟疑，以为自己走错公寓。看电视的大爷热情的起身，用压过电视机声音的大嗓门喊到：“你就是沈伟泽吧？是不是？是沈伟泽吧？”

沈伟泽还在原地站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厨房门开了，迎面而来一股鱼腥味，走出一个大妈，系着围裙，带着浴帽，端着一盘刚炸好的带鱼。盘子都来不及放下，也热情的过来说：“哎呦，沈伟泽回来啦。正好准备午饭呢，爱不爱吃带鱼？我刚炸好的。”

沈伟泽完全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问：“您二位是……”

大妈赶紧说：“这是胡雪晴他爸，我是胡雪晴的妈妈。哎呦，第一次见面啊。你看我这个样子。”大妈说着摘了头上的浴帽，“我刚才炸鱼，怕弄的头发上都是腥味。”转身放下盘子。

沈伟泽压了压顶到脑门的火，客气的跟两个老人打了招呼后问：“胡雪晴呢？”

大妈说：“在屋里躺着呢。这次可受了罪，两个月都不能躺着睡觉，只能靠着迷瞪一会儿的。你快去看看她吧。”

沈伟泽心想，可真能演啊，全套的。沈伟泽也不想换拖鞋了，径直走到大卧室。虚掩着门，能看见里面有电视荧幕的光一闪一闪的，声音不大。

沈伟泽推开门，只见胡雪晴蓬头垢面的靠在床上，从脖子一直到右臂都打着石膏，小臂还有一个支架撑着。胡雪晴一看见沈伟泽进来，眼泪跟自来水打开了水龙头一样，哗啦哗啦的掉了下来。

胡雪晴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讲完那天她回家以后跟保姆发生冲突，自己摔倒茶几上，摔断了锁骨，如何独自一人等待手术，在医院等待出院，自己打车回家等等。回来以后生活上实在不方便才叫父母过来照顾自己。

胡雪晴说什么沈伟泽根本没在听，胡雪晴的苦情戏沈伟泽只觉得厌烦。他心中纳闷，他的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什么时候两人关系开始走样的呢。当初让沈伟泽动心的到底是什么，如今怎么都想不起来。

沈伟泽没有再听胡雪晴继续的哭诉，径直走向门口，头也没回关门走了，身后还有大爷大妈热情的声音。

沈伟泽还是头一次拎着钱去办事，原封不动的把钱又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