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抹杀

金光善已死的消息被金光瑶捂得严严实实，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瞒不过某些人的眼睛。

金夫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的时候，金光瑶正跟莫玄羽在闲聊，抬头看依旧妆容精致的金夫人，笑道：“母亲可有什么事情，叫我过去一趟就行了，何必辛苦跑一趟。”

金夫人看了莫玄羽一眼，没有应声，金光瑶了然，示意莫玄羽退下，金夫人也转身接过婢女手中的金凌，挥退身后的一干下人。

金夫人紧紧地抱了金凌一下，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将他放下，“阿凌，过去。”

金凌摇摇晃晃的站直，走了几步，回头怯生生的看了金夫人一眼，在金夫人的目光威逼下才走到金光瑶身边。金光瑶怕他跌倒，向前几步伸手将他揽入怀中。

“金凌，叫小叔叔。”

金凌打量着抱着他的人，眨巴着眼，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小叔叔。”

金光瑶抱着浑身泛着奶香，粉雕玉砌的小娃娃，抬头看向金夫人，道：“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金夫人看着他怀中金凌，语气难得带了一丝平和，“金光瑶，你到金家后，我儿子轩对你百般照拂，金凌是他唯一的儿子，我今天把金凌托付给你，你若还顾念子轩对你的半点好，就好好把金凌养大成人。”

金光瑶盯着他，没有应声。金夫人不以为忤，反而大笑起来，“金光瑶，你放心，我很快会随光善而去，就让你对金家的仇恨止于我吧。”

看着金夫人的身影消失，金光瑶捏了捏金凌肉嘟嘟的脸颊，随意道：“出来吧。”

莫玄羽不情不愿的溜出来，一脸心虚，“阿瑶哥哥。”

边喊着边伸手想要抱金凌，金凌被他一脸的浓妆吓得直往金光瑶怀里钻，金光瑶摆摆手制住他的动作，对于他偷听的行为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捡起金夫人送来的一个拨浪鼓，逗弄着金凌。

金凌咯咯的笑着，捡起旁边的藤球递给金光瑶，金光瑶会意，随手抛了出去，金凌爬起来小心避过莫玄羽，跑着去捡滚远的藤球。

金光瑶陪着金凌玩了一下午，莫玄羽就看了一下午，等到用罢晚膳将哭闹不休的金凌哄睡后，莫玄羽才开口说了一句：“阿瑶哥哥真的很喜欢金凌。”

金光瑶捏起酒杯喝了一口，不置可否。

莫玄羽替他添了一杯酒，想了想道：“倒是从没见过阿瑶哥哥陪如松玩这么久。”

金光瑶闻言脸色微变，刀子似得目光割向莫玄羽，莫玄羽吓得一激灵，“阿瑶哥哥……”

金光瑶喝下手中酒，掩下神色，温和道：“玄羽不好奇吗，今天听到金夫人的话。”

莫玄羽看着金光瑶的神色已恢复正常，咬牙试探着问道：“父亲真的已经……”

金光瑶看着拍掉莫玄羽肩膀上的浮粉，“父亲已经仙去，怎么，玄羽认为是我杀了父亲吗？”

莫玄羽后背出了一层冷汗，第一次觉得金光瑶的笑容异常可怖，颤抖着回道：“我……我相信阿瑶哥哥。”

金光瑶擦掉莫玄羽额角的一滴冷汗，“在怕什么，玄羽这么乖巧这么忠心，哥哥才不舍得杀你呢。”

莫玄羽扯出一抹笑，指甲划破手心勉强遏制住心中的惧怕，“我什么都听哥哥的。”

金光瑶捏着莫玄羽的下巴，透过那层厚厚的脂粉，将他的掩藏在眼底的恐惧看的一清二楚，细微的发抖透过指尖传来，金光瑶突然觉得十分没有意思，松开了手，“你走吧。”

莫玄羽扶着桌子起身，浑身发软，撑着走了门口，刚把屋门关上，就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他会杀了我的，他一定会杀了我的，莫玄羽想。

金光瑶猛灌了几杯酒，看着酒杯碎片四溅，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妈的。”

我真正的模样，又有谁会喜欢呢。

苏涉风尘仆仆星夜前来，金光瑶早已等候多时。

“如何？”

苏涉面露喜色，回道：“幸不辱命，那几个宗主都表示愿唯您马首是瞻。”

苏涉应了一声，又听金光瑶道：“薛洋，你派人盯着。”

苏涉抬眼看了金光瑶一眼，“是。”

二人商量许久，待苏涉告退走了几步的时候，金光瑶才叫住他，“去寻些能让人神智昏聩的药。”

苏涉琢磨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您是想……”

金光瑶抬手撩动眼前的烛火，“玄羽，太不安分了。”

“属下明白了。”

莫玄羽抱着金光瑶发痴症，衣冠不整的时候被秦愫撞个正着，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沸沸扬扬，“金光善”下令将他撵出金家。

这件事很快就因为金夫人的死而淡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金夫人死后不久，金宗主伤心过度，也随之仙去了。

坐在金陵台宴厅的主座上，金光瑶扫过下方众人，目光定格在蓝曦臣身上。

遥相举起杯子对饮，金光瑶给坐在下首的苏涉使了个眼色，苏涉心领神会，咳嗽一声。

几个颇有些威望的小宗门宗主提议推举金光瑶做众仙门之首，几人三言两语把称号也定了下来。

江澄蹙眉，看了一眼蓝曦臣，没应声。聂怀桑垂头喝了一杯酒，手中的折扇展开又慢慢合上，乐此不疲。

蓝曦臣对上金光瑶的视线，笑容中带着点别样的意味，起身道，“恭贺仙督。”

蓝曦臣一松口，事情就此盖棺定论。

推杯换盏，蓝曦臣能看出来，金光瑶确实十分的欢喜，可有些话却不得不提，“仙督，薛洋此人不能留。”

金光瑶一脸平静，正色道：“我早已将薛洋收押在地牢，准备今日在各位面前正法，以告大哥在天之灵。”

“来人，带薛洋上来。”

浑身浴血的薛洋被人带上来，环视一圈，抬头看向上面的金光瑶，哈哈大笑，“好啊，金光瑶，你好的很！”

一旁的一个小宗主立马道：“大胆，竟敢对对仙督无礼。”

“仙督？哈哈，好，金光瑶，今日就送你一份大礼。”

没有人知道薛洋是怎么挣脱束缚的，在尸毒粉蔓延开来的同时，薛洋已冲到金光瑶身前，降灾刺中金光瑶肩膀的同时，金光瑶手中的软剑也刺中了他的腰间。

一击未杀死金光瑶，薛洋丝毫不恋战，窜向金光瑶身后的暗门。

“去追。”金光瑶捂住肩膀，跌倒在座位上，吩咐着。

蓝曦臣反应及时，倒没什么大问题，上前查看金光瑶的伤势，扶着他去内室上药。末了又折返，助聂怀桑逼出毒粉。

追着薛洋的人过了许久才回来一个人报信，只道，薛洋重伤失去了踪迹。

金光瑶当着众仙门宗主的面，怒斥了一番，道：“继续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人又对新晋的仙督一番嘘寒问暖，才陆续散去。

应了江澄将金凌带回江家住几日的要求，终于空下来的金光瑶一抬眼，才发现蓝曦臣已经与聂怀桑一起走远了。

苏涉凑上前来，“宗主，可要加派人手追寻薛洋的踪迹。”

金光瑶轻笑，“不必。”

抬头盯着蓝家规训石上的家规，饶有兴趣的看了半晌，金光瑶才抬脚走进云深不知处。

我已洗去一身的陈灰，终于可以干干净净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