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鞋
小的时候,每到夏天,都穿塑料凉鞋。那时的款式很单一,男孩的凉鞋一般是黑色塑料的,前帮是宽塑料条花插着,脚面有一根带锁扣的搭带。搭带上有一排小孔,是用作松紧调节用的。搭扣是薄铁皮做的,工艺很粗糙。与皮肤摩擦时经常掉色,把脚上蹭得很黑。有的搭扣很会把脚磨破一层皮,这时就要用钳子修正一下,不然没法穿。
这种凉鞋用的塑料显然是再生的,粘接处不够结实,男孩子运动量大,走路也不老实,尤其是跑起来后急停,脚趾经常突破塑料条的束缚把塑料条弄断,这怎么办?要是发生在今天,直接扔了。那时的人没这么潇洒,但解决问题的意识却是很强。就一个字,修!维修的工具很简单,只要一根钢锯条。那时每家半截的钢锯条很多,拿出一根来放在火炉子上烧红,然后在塑料凉鞋的开裂处用热焊的方式将分裂的两个部分溶化后在和在一起,等冷却后就算大功告成了。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剪下一小块塑料片,当时多用电线外面的护套,正好是黑色的塑料,然后用同样的方法热贴补在损坏的鞋上。这种方法不太美观但效果比前者要结实一些,当时也被普遍采用。
那时的大气环境不如现在,到处都是灰尘。光脚穿凉鞋时脚很容易脏。那时无论大人孩子,男的女的,经常见到脚与凉鞋边带的结合处有一个黑边,是尘土和脚出的汗和出的泥再由脚和鞋的边带摩擦后产生的痕迹,实在不太雅观。当时的人经常是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连鞋带脚冲洗干净,然后再开始做家务。
我不喜欢穿凉鞋,除了穿着不舒服以外,主要是上小学时,因为凉鞋受过一次伤害。
事情发上在我二、三年级的时候,那时的女孩兴起穿一种带高跟的塑料凉鞋。高跟凉鞋通体是塑料一次模压出来的,根部的塑料材质与写的其它部位完全一致。这就使得鞋跟不是很硬,还比较涩。课间的时候男女同学追跑打闹,突然一个大个子女生用她那塑料高跟狠狠地踩在我的右脚小脚趾上,当时有些血迹,但疼痛的要命。我赶快来到校医的办公室。医生让我坐在一个小椅子上,见我呲牙咧嘴,有些不解的说:“流这么点儿血就受不了,还男孩子呢!”说话间让我把凉鞋脱了,她取出一个大镊子,从一个广口瓶中取出一小块酒精棉,随即从小白桌子下拉过来一个倒u字形的托架,正好把我受伤的右脚架上。她的酒精棉接触到我的小脚趾指甲部位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我的脚趾直达我的太阳穴。我身体下意识地从椅子上蹦起,这举动显然出乎她的意料,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镊子,一边冲我大喊:“坐稳了,有那么疼吗?”我这是眼泪就在眼眶里,带着哭腔回答说:“真的特疼”!这是我们俩个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擦洗了一下的伤口上,还是我眼尖,我发现我的小脚趾的指甲应经不在了。刚才酒精棉是直接擦在了指甲里面的肉面上了,那还能不疼!医生这时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同情和内疚,她转过身去从一个白色的小纸袋中取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放置在一个小勺里,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消毒粉,要直接敷在伤口处消炎用的,也会产生很疼的感觉。那是的男孩每个都身经百战,经常受伤,对各种治疗都十分熟悉。医生一改刚才的严厉,一边准备往伤口上放消毒粉,一边安慰我说:“还会有些疼,忍着点”。我虽然知道会有一些疼,但显然被医生突来的温柔感动了。再加上有刚才那碗酒垫底,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我双手紧握凳子的边沿,咬着牙忍着疼,终于顺利地完成了包扎。医生让我先不要动,坐在椅子上等着。问明我的班级后拿起桌上的电话,给我们班的班主任老师打电话说明了情况。放下电话后她对我说一会儿有同学来接我,让我放心等着。我问她:“指甲被踩掉了,还会长出新的来吗”?她好像犹豫了几秒钟,带着几分不确定性回答说:“应该可以吧”!
没过几分钟,就听到楼道里脚步声说话声由远而近,医生主动迎了出去打开门让同学们进来,带头的是班长,进来后不容分说背起我就走,其它同学有的扶肩膀,有的扶着我的后背和屁股,浩浩荡荡地回到班里。我当时心里暖暖的,早就忘了脚上的疼痛。老师在班里已经把时间调查清楚了,我进门后看见那个踩我的女生满脸泪水,低着头站在黑板前。老师见到我后问了问我脚的情况,又向同学们现场展示了课间打闹的恶果。然后征求我的意见,看要不要叫双方家长来解决问题。我看到那个女生的狼狈样,比我也好不了那里去。就像息事宁人算了,不必请家长了。老师显然也不愿意扩大事态,也就顺坡下驴了。
放学后老师安排一个和我同路的男生背我回家。我看见他一脸大汗却劲头十足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愧疚。心想又不是人家把我踩得这样,要背也应该让那个大个子女生来背我才对!
从那时起,我就不爱穿凉鞋了。因为我想,我当时要不是穿的凉鞋,就不至于遭此大难了。幸运的是,过了不久,我的新指教就长了出来。长大后这个新指甲与其它指甲也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