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介绍希腊史诗。史诗又牵涉神话。诸位今后不一定有机会读史诗。西谚曰:人人知道荷马,谁读过荷马?
这层象征很有意义:人所崇拜的东西,常是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在座谁读过《伊利亚特》?《奥德赛》?
荷马是被架空的诗人。世界四大诗人,荷马为首( 古希腊)、但丁(意大利)、莎士比亚(英国)、歌德(德国)——现在我们假定有荷马。荷马留下两部书:《伊利亚特》(阳刚),《奥德赛》(阴柔)。
《伊利亚特》——漫长的战争。
《奥德赛》——漫长的奇迹。到后世成了经典。
古希腊人称荷马是诗人,诗人就是荷马。中国人称孔丘为“子”。开口“子曰”,“孔”也不称。欧洲人称新旧约为“书”。诗人、子、书,是最高尊称。
荷马位置这么高,有缘由的。西方人说,如果没有荷马, 此后不会有但丁、维吉尔、弥尔顿。这两部史诗的影响,永久,伟大。试想,如果荷马瞎了,一时恼火,跳海死,既谈不上壮烈牺牲,也没留下诗。
所以说,不死而殉道,比死而殉道,难得多。希腊史诗中的奥德修斯(拉丁名为尤利西斯)代表智慧、谋略,海伦代表美。
古代有游吟诗人、行吟诗人。可能不识字,能唱,能弹,唱的都是历史故事。景象仿佛天造地设,非如此不可:荷马,多胡子,瞎,一村一村游唱。当时游吟诗人多极了,荷马最优秀,其他诗人被历史淘汰了。
晋书法家不知凡几,历史唯剩王羲之。而最伟大的诗人是瞎子。上帝的作品:将最伟大的诗人弄瞎,使最伟大的音乐家耳聋。
《伊利亚特》,叙特洛伊战争的故事。话说帕琉斯与式提斯结婚时,大宴众神,唯独没有请女神厄里斯(聚合与分离的主宰)。厄里斯大怒,出毒计报复,以阳谋出:在金苹果上刻“献给最美丽的人”,投向宴席。众人抢,三女神(朱诺、雅典娜、维纳斯)相争。宙斯说,女人之美,得由男人评。当时最美的男子是王子帕里斯。三女神前往接受评价,朱诺对王子说:然,给你荣耀;雅典娜说:然,给你财产;维纳斯笑而不答,最后说:然,给你情人。
王子大悦,指维纳斯最美,维纳斯得金苹果。从此,朱诺、雅典娜成了王子的敌人,长期争斗开始。
维纳斯既允王子得情人,就请王子去斯巴达国,国王墨涅拉俄斯不知来意,盛情款待。王后是海伦,绝美,与王子一见钟情,私奔,同归特洛伊。墨涅拉俄斯大怒,与其兄阿伽门农征集希腊各邦军队,兴师讨伐特洛伊,誓言夺回海伦。义师既发,各邦将领如阿喀琉斯、奥德修斯、狄俄墨得斯、阿琪克斯等都率领军队前来参战。希腊军的统帅是阿伽门农,率军团团围困特洛伊。特洛伊方面的首领是帕里斯的哥哥赫克托尔。天神也分两派:朱诺、雅典娜,帮希腊一边;战神玛尔斯等,帮特洛伊一边;宙斯、阿波罗,中立。
战争持续九年。九年后,起内讧——史诗自此而始。这一构思非常巧妙:希腊军内阿喀琉斯与阿伽门农起了冲突,奥德修斯的故事以此开始:史诗凡二十四卷,是二十四天之间的战争纪实,叙述中心,是阿喀琉斯的愤怒——九年切开,仅写这一层。
战争是兽性的暴露。
希腊军围困特洛伊城时,纷纷掠劫财宝和女人。其中抢到阿波罗庙祭司的女儿,给了墨涅拉俄斯的兄弟阿伽门农。祭司请阿波罗降瘟疫给希腊军。抢女人不均,最高将领阿喀疏斯和阿伽门农起冲突。阿喀琉斯退出战争,无人可替代他。他要求母亲向女神求力量,对情敌阿伽门农报仇。宙斯请梦神托梦阿伽门农出阵。王子帕里斯出来观战。
墨涅拉俄斯、帕里斯单骑争斗,两军退息,观战,决胜负。海伦也上城头观战,双方士兵首次见到海伦,惊为天人,都觉得九年战争值得。
王子败。希腊要求海伦复归,王子赖账,战争复起。
阿喀琉斯退战,希腊方面缺将而弱。阿伽门农礼请,奥德修斯说项,阿喀琉斯均不允。其中一席话,是荷马演说的极峰,在史诗中最有名。
中国古代名将乐毅《报燕王书》,响当当,也是退将拒绝之词。
但阿喀琉斯出借自己的恺甲战车给战友帕特罗克勒斯,友上阵后,旋败。阿喀琉斯闻知好友亡,战车失,狂怒而起,其母求伏尔坎连夜铸做新铠甲。阿喀琉斯披戴新盔甲冲向特洛伊城,起初赫克托尔避而不战,后与之交锋,不敌,奔逃,阿喀琉斯紧追绕城数匝。赫克托尔死,阿喀琉斯不退还其尸,置战车后拖拽,耀武扬威。赫克托尔妻安德洛玛克在城头看见,悲痛欲绝,跳下,死。死者父亲哀求,尸体终于运回。阿克琉斯为其战友帕特罗克勒斯办葬礼——至此,史诗结束。
(提要:王子抢海伦,丈夫开战,众神参战,希腊军内讧,阿喀琉斯退战,请战,阿喀琉斯请其友出,死,为战友复仇,阿喀琉斯亲往战,胜,回来葬友)
《奥赛德》叙述特洛伊城陷落,希腊全胜之后,海伦回来了,其他英雄陆续回归。独有奥德修斯在归途中历经各地,多年后,漂流回家。
这两部史诗都是二十四卷。《奥德赛》更细致,六部,每部四卷,共二十四卷。
首部:叙奥德修斯家,妻子久等,丈夫不归,求婚者纷至,难以应付,儿子出往寻父。
二部:叙述奥德修斯离了仙女吕普索到海王国。
三部:写在海王国,奥德修斯讲述从前的冒险故事。
四部:回到伊萨卡地方,与子相会。
五部:奥德修斯假扮乞丐,回家,使人不识,可用智谋。
六部:与子联合,杀求婚者,与妻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