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讲述真实的农村。那些为生活挣扎的人们。许多事的发生,只是因为需要钱。
他属马,比我大两岁,我们这个居民组少有的乔姓,只有两家,他家是其中一家。
我们那一拨同龄人,上高中的极少,大都是初中毕业回村务农了。大喜有点懒,做事老是吊儿啷当,但心眼不坏。好在,大喜后来娶了个人人都夸的能干媳妇。本来以他的家庭情况与个人条件,人家水仙是不会嫁给他的。只是因为水仙有过一段不算婚姻的婚姻,这才降低身价嫁给了大喜。
水仙漂亮,聪明,也能干。高挑的身材,白净的脸蛋,眼睛水灵灵的,走跳干活又干净利落。这样一位好闺女,自然上门提亲的很多。后来水仙爸允了本村村支书,把水仙许给了支书的独子。村支书有钱,刚改革开放,自己办的工厂,家里二层小洋楼光景不错。但就是一家人个子不高,村长那个儿子,不仅个子不高,还有点胖。水仙就很不乐意,无奈拗不过她爹。
但无论对方百般热情,水仙还是转不过这劲。结果,新婚之夜,新郎愣是近不了水仙的身,第二天,回门到娘家,水仙又哭又闹,任打任骂,说死也不去婆家了。一门亲就这样散了。
水仙嫁给大喜,是瞅中了大喜长的帅气。虎背熊腰,又英俊潇洒,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她很自信,只要好好干,光景就会好,有人就有一切。村里人都说,大喜身强体壮,有力气,有个好媳妇领着,日子会过好的。水仙还真能干,大喜在外做临时工,水仙一个人在家里挑水,施肥,啥都干。甚至吆喝着牲口,驾上翻犁,在地里翻地。她这是有史以来我们这个居民组唯一一个女人使牲口翻地犁地的。简直不输后生们。大家交口称赞,大喜娶了个好媳妇,日子有奔头了。
随着农业机械的推广,逐渐地,种地不需要耗费很多时间与精力了。水仙便通过亲戚帮忙,与大喜一起到城里找工作上班。逢年过节,又与大喜一起自己加工煮饼(本地特产糕点)、月饼等。小日子渐渐有了起色。
后来两人有了一个女儿,过几年又生了个儿子。儿子的到来,使家里的负担一下子加重了许多。妻子在家照料孩子,大喜除了上班。每天下午下班后便在家俱城帮人送家俱。
有一天,一位老人,为即将出嫁的小女儿买嫁妆。大喜与另外两位同伴一起将老人买的沙发,圆桌,柜子等东西送到家里。不幸就从这时开始的。送完家俱,想想自己拼死拼活地过生活,收入微薄,看到老人家里为女儿买的金银首饰,还有准备的现金,三个人有了歹心。当晚三人蒙面进入老人家里,将在家的老两口捆绑后,抢了金银首饰与两千元现金。
第二天,就有人找到了他们,原来老人认不出人但听清了他们说话的声音,考虑家里马上要办喜事,老人也不想多事,就托人找到他们,让他们把抢到的钱物归还,老人也不报案,不再追究。但三个人矢口否认。无奈,老人只得报警。就这样,三个人全进去了。
当时是2001年。大喜在城里时不时地到我家聊天
时地到我家聊天。到年底了,晚上没事,想起好久没见他了,我便与妻子一起去到城东找大喜,顺带看看他与水仙的糕点生意。但半路上,碰到熟人,说大喜因为抢老人嫁妆被抓了好一段了。水仙带着孩子回村里了。这才知道大喜出事了。后来大喜被判了十二年。
大喜进去过了几年,水仙与本居民组另一位入赘到本地但很能干的小伙志明到一块了。再后来,志强离婚,水仙也离婚。两人正式成婚。碍于本乡本土见到对方族人面子难堪,二人索性搬到城里,不在村里住了。
十二年后,大喜回村,成了光杆一人。孩子让水仙带走了,房子也判给了水仙。看着大喜可怜,乡里人便说服水仙将房子给大喜暂住。因为村里的房子水仙也不住,一直空着。年近五十的大喜继续外出打工维持生计。但也许因为经历的不堪吧,回来后的大喜气色一直不好。我也只见过他两次。听村里人说,他一直四处打工。见面少,也不联系,他的情况我不大了解了。但听说,他工作也是干干停停,还欠了村里好几个人的钱。去年听村里人说大喜病故了。什么病,我也没细问。
也许,一念之差,人生的区别便是地狱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