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黄昏来的突然,仿佛一眨眼就到了下班时间,迎宾三路地道堵成了串串,我猛地一打方向转向了沪青平公路,这个点往西一马平川,往东拥堵依然。方向与时间,也许真的是最重要的。
这是一条连接城里与城外的主干道,车流带着各自不同的使命与目标日夜不歇,但很多人也许都忘了,这条路有个壮丽的姐妹叫川藏线,有个伟大的名字叫318国道。
这条路,曾是我地理意义上一直追寻的远方,二十年来,我数十次跋涉在这条路上,流连过沿途,眺望过终点,远方,其实真的不是一种到达,而是一种感召和期待以及那漫漫长路上的无知与思索。
记得最近的一次我距樟木仅剩300余公里了,当时,我天真地决定将这300公里留给以后,留给一个更确定的勇气和未来,然而如今,我日复一日地往返在她的起点与城市边缘,麻木而习惯。
当泽多山上绽放起等候的格桑,路的这头,生活在无奈的坦途中前行,眼看着远方慢慢荒芜成了路。
假日里,有友发来了冈仁波齐的背影和古格的落日,看着照片,我竟然没有一丝激动和向往,那个曾经阳关放马祁连踏雪夜宿珠峰脚踏金沙一直叫嚣着要去感受沱沱河恢宏舞蹈的年轻人,居然只想窝在家里泡壶金骏眉看几集抗战神剧了。
有些远方,也许注定是无法抵达的,而渐渐地,她便不是你的远方了。北岛说,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我之于远方,也许这是比较确切的表达。
车子在往318的原点蜗行,收音机里传来了久违的歌,是那首很干净很干净的《夜夜夜夜》:“想问天你在哪里,我想问问我自己。”一首老歌,但却换成了爵士版本,再也不像以前般清澈与透明,只是多了几分淡定与从容。
其实,我们心灵的远方,源自于诗和音乐,来自于刘文正的《拜访春天》,来自于罗大佑的《之乎者也》,来自于顾城为何带着白色帽子,来自于海子那些几乎永远看不懂的诗。
很多年以前,当隔壁班老王泼沫横飞地与舍友讨论着家庭内盗窃的罪与非罪时,我却坐在倒扣的脸盆上弹着破吉他盗窃着《恰似你的温柔》的和弦“创作”着我的第一首歌,几年前,我居然找到了录有这首DEMO的卡带,但是却没能放出声来。再后来,便忘记放在了哪里。
我也想把这些年写的小作整理成册,毕竟,这些是我岁月凝成的音乐。朋友给我写过好几次序,但我却都半途而废,渐渐地,也就随她去了。
记得有次,妈妈看见我在看某些诗人的选集,便说,你崇拜的那些人啊,没几个能过正常日子的。现在想来,挺有道理的。
收音机里继续唱着,“想问天问大地,或是迷信问问宿命,放弃所有, 抛下所有,让我飘流在安静的夜夜空里。”
高晓松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丫的骗人,整整二十年。(201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