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中山巷真是干净。2017年,黄山市正在争取全国文明城市,本来就山清水秀的歙县比任何时候更整洁。大秋天的,中山巷一个树叶都没有,而且直到2025年的今天,一直是这样。
陪伴我们的是两侧高大保守的古民居和庭院内外的花草,感觉都不像在人间。我们一口气走到山顶,说不清为什么,到了井口那里都不由加快了脚步。
长青山顶天特别蓝,云特别白,还有很多自然生长的树木,枇杷、桂花在高大的树林里得不到充足阳光,细瘦柔弱,再下面是杂草,一阵风吹来,大树沙沙作响,而小树小草则随风摇摆。我突然明白所以喜欢长青山,就是因为它没人打扫。长青山上没有防火道,也不用清理维护,更看不到宣传森林防火知识的标语,一切的一切都是远离人烟的样子。但放眼望去,却又民居密布,台阶的两侧都被种上了菜豆。
只有从长青山望下去,老城区才有徽州气象。高大平缓的屋顶,稳重、沧桑又蓄势待发,充满张力,瓦楞、檐口把街道遮掩得如乡间小路,也挡住了一些现代化的防盗网、空调外挂机和连锁店铺招牌,电线杆像一个个小竹竿均匀立在街道两边,屋顶变成了真正的主角。就是喧闹的中和街都有了平静的诗意,八脚牌坊前的树木望过去在空中仿佛连在一起,两侧的徽式小楼虽然各不相关,又离得很近,像随意问候,也像心情复杂的小心。屋檐下人流如织,生机勃勃。十一期间,歙县的大街小巷都挂上了国旗,中和街上最多,悬挂的样式每年也都有变化,有时挂四个角,有时斜插,有时只挂上面两个角,似无数红花开遍小城的每个角落。从税务上顶下来的人步伐要轻快很多,而从阳和门出来上中和街的人流明显要慢一些,好多游客都不晓得,他们走到德胜门时,就已经踏上了长青山岗。
长青中学四周都有护栏,向外张望必须要靠得很近,躲过网眼,网栏很高,网眼很大,可以把手机伸出去拍照,我们缓缓绕了一大圈,从问政山到歙中,紫阳书院。渔梁坝那时两边坡岸上都种着庄稼。紫阳桥、太平桥桥头和太白楼被树木覆盖,只能看到一段。 西街一号和石头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城墙上走的游客都能看出男女老少。
还有练江对岸的紫阳山、长庆古塔、西干山脉,还有倚山面水的披云山庄, 新安碑园,国际友好小区,树脂厂宿舍。
那时我还租住在上路街,不晓得以后的几年里,我要一直在老城区的名胜古迹里徘徊,不是在找房子,就是在收拾房子,再为防止随时可能的突然变故而留意下一处房子。2017年,老城区里的房产中介有四、五家,我都是客户,他们的生意越好,我越没有安全感,租住的房子有的卖了,有的重建,有的前后打通,一二楼打通,加上内部楼梯做了店铺,还有的就是拆迁。每次从中介出来,只要时间允许,都从中山巷到长青山。
对长青山,我从没有提升认知,并没有经历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的觉悟阶段,我眼里的长青山,一直就是我第一眼看到的模样,如果非要讲看山不是山,或者山以外的联想,那长青山就是中山巷的加长版,是中山巷的龙头。长青山不是寂寥空谷,中山巷会长存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