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梳理,整个中国历史的发展大势,就尽收眼底了。你可以从中品味一下,在庞大的史料库中建立一个简洁的“解释模型”的魅力。
接下来让我们继续登高,看看超出一个国家,一个文明的范围能建立什么样的解释模型。
贾雷德·戴蒙德的《枪炮、病菌与钢铁》是这个领域的代表作。这本书回答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不同大陆的文明进程差异如此之大?为什么是欧洲人征服了美洲和非洲?而不是反过来?
戴蒙德提出的解释之一是,大陆轴线的走向不同。在亚欧大陆文明的分布是东西向的,基本按照同纬度展开。所以各个文明的昼夜长短季节变化相同,温度降雨,植被模型,生物群落类似。一个地方驯化的动植物,能延东西轴线快速传播到另一个地方,向外扩散。有了扩散,文明的交流就开始了,而交流是繁荣的前提。
美洲和非洲大陆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因为地形的关系,美洲和非洲大陆的早期文明是南北向分布的,延经线展开。各地气候不同,一个地方驯化的动植物无法在其他地方生存。文明的传播和交流就被阻断了,文明的发展当然也就迟滞。这个趋势演化到近现代,欧亚人征服美洲和非洲就是一个必然的结果了。
这一洞见,可谓平地惊雷。尽管这种地理决定论饱受诟病,但它展示了将一个本身及其复杂的问题简化以后可以达到的超级解释力。
全世界有148种大型陆栖野生食草哺乳动物曾有希望成为家畜,但只有14种通过了考验。为什么其他134种都失败了?我们至少可以找出六点原因。
一是饮食习性。要喂养一头1000磅的牛,需要一万磅的玉米,而如果你想养一头1000磅的食肉动物,需要十万磅的玉米。效率如此之低,以致几乎没有食肉哺乳动物被驯化当作食物。
二是生长速度。大猩猩和大象就出局了。虽然它们都吃素,也不挑嘴,身上的肉又多。原因是等它们长成要15年的光阴,有哪个牧场主人有这个耐心?
三是人工环境中繁殖的困难。
四是性情凶残。英国有位奇人乘坐斑马拉的马车穿梭在伦敦的街道中,然而这种动物成年后就变得十分危险,制服不了。斑马咬了人就不肯松口,每年它们在美国的动物园造成的伤害比老虎造成的还多。
五是容易恐慌的性情。
六是社群结构。群居有明确的层级;统治结构,不占地盘,有这种社群结构的动物是理想的驯化对象。因为人类只要掌控了统治结构,就控制了整个社群。
4500年前,大型哺乳动物的驯化已基本完成。古人已尽全力,没有漏网之鱼。——贾雷德·戴蒙德:《枪炮、病菌与钢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