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上有几盆绿萝,叶片层层叠叠,午后的阳光洒在叶片上,显得生机勃勃。
起初它蜷在走廊里的旧花盆里,只有三片伶仃的叶子,同事笑它像被雨水打蔫的蒲公英。只是简单的清理,找来塑料花盆,里面盛了自来水,放在了有充足阳光的窗台上。它竟顽强地活了过来,且越来越旺。它似乎知道,我每天都在看着它。
见过太多绿萝。酒店大堂悬垂如瀑布的,咖啡店柜台蜷成绿云朵的,或是地铁站通风口那丛永远在飘摇的——根须扎进矿泉水瓶,叶片却朝着列车进站的方向舒展。它们活在人类建筑的褶皱里,钢筋的阴影切割阳光,中央空调的风篡改四季,而它们依然将根扎进所有可能的缝隙。
我的绿萝在某个清晨停止了攀爬。它学会蜷缩,学会把新叶长成更深的墨绿,学会让藤蔓沿着书架自然垂落。某个被截断的末梢开始分叉,像突然想通的哲人,不再执着于既定的轨迹。那些垂落的枝条其实是另一种生长,向下漫流成安静的河,在旧书页间洇开潮湿的绿意。
一年过去,它的根系早已填满整个花盆。某个暴雪将至的黄昏,我轻轻擦拭书柜,看见最底层的叶片上落满经年的尘。轻轻掀起时,发现它们背面竟生着细小的气根,正以毫米为单位,与时光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