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秋虫的鸣叫持续了整夜,它们如此不知疲倦的倾诉是在跟爱人告别吗?
窗帘已泛白,我要跟夜晚说再见了。
有些人说了再见未必就能再见。
很久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讲的是一个台湾老兵六子的故事,看完之后泪雨滂沱,久久无法平静。
战乱的年代,六子去参军,那时候不过十四五岁,毛头小伙热血方刚,一心想出去闯荡。临行那天六子娘一夜未眠,眼睛哭的红肿,早早的起来给六子烙饼,心想着六子如果有个好歹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爹,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那眼泪一滴一滴掉在面盆里和进面里。
饼也快烙好了,外面集合的喇叭也吹响了,六子家门口传来小伙伴阵阵急促的呼喊,催促六子赶快上路,六子一个翻身起来蹬上鞋拿起包袱就一溜烟的跑了,任凭娘在身后千呼万喊也没有回头。
六子娘包起饼追到了村口的大柳树下,声声呼唤着六子,终于在人群里望见了那个瘦小的身影,娘跑过去说“六子,吃了饼再走啊”六子急于在小伙伴面前证明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耐烦的说“你快回去吧我不吃,不吃,你快回去”。
那娘看着自己的六子在人群里那么瘦小,想到自己的孩子即将离去,伸出手想再摸摸六子的头,想再抱抱这个从未离开过自己身边的娃娃,六子打开娘的手,在小伙伴的嘲笑声中红了脸,说“你快回,快回!”终是没让娘摸一下头。
出发的号角又一次响起,六子瘦小的身躯淹没在人群里。那娘泪流满面站在柳树下喊“六啊你啥时候回啊!六啊你啥时候回啊!”六子头也不回的喊到“明年就回来了”。
那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那颗柳树下等啊盼啊,终究也没等到儿子回来。
六子此时在台湾已生活了六十年,终身未娶无儿无女,生日那天老兵们一起给六子过生日,晚辈们点上蜡烛起哄说“六爷爷,你许个愿吧”六子望着烛光,想起了临别那天娘就是点着蜡烛给自己烙的饼,想起了娘伸出的手,七十多岁的老人张开嘴大哭“我想让我娘摸摸我的头啊我想我娘啊”……在场的人都哭出了声。
这一别,就是一辈子。
有些东西是命,注定要来,又注定要走。
院子里的树已发黄,呈现一片枯败的景象,秋天一来,夏天就走了,风一来,叶子就走了,有时候相遇仅仅是为了衬托离别。
别时我们不说再见,只道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