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突如其来的大火
【第十七章】结拜兄弟
三天后。
这天，门开了一道缝儿，有人低声叫道：“方哥？方哥！”是木头。
子逸一愣，忙跑到门边，问：“木头，你来干吗？”
木头说：“你和老先生还好吗？”
“嗯，还好。”
“你先别急，我们家小姐快来了。”
“他们想干嘛？”
“还不是怕你跑了。”木头含糊道。
子逸没听清楚，扒在门缝上，小声叫道：“木头，木头，你过来，凑近点。”
木头凑近了，隔着门缝看着子逸，脸上还是一脸无辜的微笑：“方哥，我在呢。”
“你家老爷到底为什么关起我们？”
“这个”木头抓着脑袋，不愿回答。
“木头，你是个好人，你能不能救救我们？”
“救？为什么要救？你们不好好的吗？”木头睁着大眼睛，不明白的看着方子逸。
“唉！真是看走眼了我！”子逸又悔又无奈的拍了拍门，扭过头去。
“你跟他讲什么理？他也是土匪，他们一伙的，都是不讲理的畜生！”方志远气到。
“哎，老先生，我家老爷和小姐对方哥多么好，你知道吗？还没见他们对谁这么的好过，你还骂他们！”木头也生气了。
“你们这群土匪，杀人不眨眼，恩将仇报！我儿子医好了你们老爷，可现在他却要我们的命！”方志远气愤的骂道。
“你！老先生，谁要你命了，是小姐，小姐她、她想让方哥做我们家姑爷…而已！”木头嘟嘟囔囔的说着，走开了。
原来如此！
方子逸父子都愣住了，面面相觑，却又无可奈何。
“怎么办？”方志远道。
两人沉默着。
良久，方子逸道：“我是不会做他家女婿的，那样我岂不也成了土匪！”
“土匪又怎样？！”门外响起洪亮的一声，伴着房门“哗啦”被打开。蓝金贵倒背着手、气宇轩昂的迈进了，他脸色略有苍白，但神色严肃安详。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也不看他们，道：“这个世道，鱼龙混杂、弱肉强食，死很容易、活却很难，没有一天是安定的。你有抱负、想出人头地，但你的上面却按住你的头，不让你出头，他让你听他的！让你当他的孙子、当他的骡子、马！即便他是个二百五！而你的下面又有人落井下石，恨不得推你入万劫不复之地！我，既不想当孙子，也不想当冤鬼，我想做我自己的主！那，除了土匪，我还有路可走吗？”
蓝金贵轻然的一笑，对方子逸道：“小子，不要以为你念了几年书就比我高尚了多少，你看到的人上之人，有多少就是踏着别人的尸体上去的，爬上去了，满身的儒雅、满口的道义！”
蓝金贵的话让他想到了白展宏。
“我是土匪不错，但比起他们，蓝某至少还有些良知，这两年打鬼子是我们，落好名的是宋正堂他们；我还有良心，不让手底下的人奸淫妇女、不抢穷人；我尊医敬师！他们呢，给过谁活路？”
蓝金贵起身，踱到方子逸身边，眼神一片坦荡荡的凌厉，“就像这三天，你在生与死之间挣扎、选择，是要认命还是抗争，想必你都体会了。我经历的可不是你的这三天这么简单！”
他看着方子逸，轻笑道：“我们没什么区别！”他指指地，“我们都站在地上，我们都想活，而且还想强大的活！你和我是同一种人，只是你的生活很简单，还没经过血雨腥风罢了。”
子逸只有沉默，蓝金贵什么道理不明白呢？他说的就是事实。这个人过的桥比他走的路还要多。
“唉，”蓝金贵转身叹了一口气道：“我蓝某虽然是土匪一个，却从来不小人，是敌是友心里明白。只是为了女儿瑾儿，才出此下策，让两位恩人受委屈了。”
“金爷。”方子逸要说什么，被蓝金贵挥手止住。
蓝金贵向前对方志远拱手道：“老先生，突唐的请你来，让你受惊了。”
方志远被金爷的气势镇住，竟不知说什么好。
“蓝某先向你陪个不是。再厚颜向你为小女蓝瑾提亲，请你的儿子方子逸做我家的女婿！”
方子逸上前一步，说道：“金爷，恕我不能！我知道瑾儿是个好姑娘，可是我早心有所属了。”
“哦。”金爷愣到，“你不是没定婚吗？”
“是没有，这次回来，我就是要找她的。”
“原来如此！”金爷叹道。
“我不管！”蓝瑾推门进来，喊道。
金爷回头，看女儿着急的模样，瞪着她道：“不是不让你来吗？一切让爹来办。”
“爹，我就是要跟着子逸！”蓝瑾上前拉住金爷的手。方志远一看，倒是个不错的姑娘，可惜是个土匪。
“可咱不能拆散了人家啊，那样，即便你跟了子逸，子逸一辈子不是喜爱你，而是怨恨于你呀。这嫁人可跟别的不一样。”
“我可以给他做小！”蓝瑾咬唇道。
“胡闹！”金爷大怒，甩开女儿的手，蓝瑾呜咽起来。
“爹，女儿这一辈子就想嫁个自己喜欢的人，不管他多穷，不管跟他多苦，就是做小，我也心甘情愿。”蓝瑾泪流满面的看着子逸，道：“见子逸第一面，我就决心跟着他了，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一辈子，跟随他，那怕为他牵马坠蹬！”
“闺女啊，你糊涂啊！”金爷气道。
蓝瑾拭泪道：“爹，就像你说的，你若不让我跟子逸，我若跟了别人，就是埋在金堆里、吃着满汉全席我也不快乐！我也会怨你一辈子！”
“蓝瑾，你不必为我这样，我不值的你这样！”子逸动情到。
“不要这样说，你为你心中的人做一切得时候，想没想过值与不值？”
子逸无语，都沉默着。
子逸走向前，握了蓝瑾的手道：“瑾儿妹妹，你给我一段时间，让我想一想，可好？”
蓝瑾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行！我怕你出了这个门，你就再也不回来了，你就再也不认我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说着泪又流下来。
“在邑城，哪有你找不到的人呢？若我食言，你可杀了我。”子逸安慰道。
蓝瑾一把甩开子逸的手，又怒又苦笑道：“怕到时，我的枪指的不是你的头，而是我自己的胸口吧！”
方子逸怔住。
金爷摇头叹道：“子逸啊，我这女儿这回可是流了她半辈子的泪水。她高傲倔强，对你，却是深情一片呐！”
方志远也被蓝瑾感动了，道：“我看也是如此，这么重情义的姑娘很难再遇到了。”
子逸道：“瑾儿妹妹的情义我明白，只是给我些时间吧。我发誓出了此门，绝不会忘了瑾儿妹妹。”
“也好！瑾儿，给子逸些时间。”金爷道，忽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喊道：“木头！”
木头应声而来。
金爷抚手大笑道：“去备香案、酒菜，择日不如撞日！告诉大伙，今天我要与方志远方先生结拜为兄弟！”木头笑嘻嘻道：“恭喜老爷，我这就去办！”
方志远慌慌张张、手脚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他看看子逸，却见子逸冲他点了点头。
蓝瑾立即明白父亲的用意，顿时笑颜逐开，道：“爹，我去通知兄弟们，顺便嘱咐嘱咐他们。”
“去吧！”金爷胸有成竹的看着女儿。
金爷问了方志远的年龄、生辰，方志远一一答了。金爷笑道：“我大你近十岁了，以后你叫我大哥，我称你小弟，如何？”
方志远只点头笑着道：“一切都听大哥的！”
“好！”金爷爽朗的大笑。蓝瑾让人收拾了屋子，沏上了茶。四人坐下来，喝着茶。
木头笑着跑来，说准备好了。
金爷起身，携了方志远的手，道：“走，咱去北屋。”
院子里已站了几十个兄弟，见金爷握了方志远的手出来，便齐齐的喊道：“恭喜金爷！”
金爷在北屋门前站定，向大伙儿道：“大家，今天我结拜了一个兄弟，虽然叫你们来，但却与以往不同，这个兄弟并不入伙，我与他只是个人的私交。”
听他这么一说，底下的有惊异的，有小声议论的。
“那金爷叫大家来做什么？”光头的汉子问。
“一是庆贺我大难不死！二是感谢方子逸的救命之恩。第三，我今天得一兄弟，三喜临门，与大伙儿同乐！”
众人喜气洋洋，齐道：“好！好！恭喜金爷！”
方子逸看着蓝金贵，这个人柔中有刚、刚中带柔、且退且进、可君子可小人…把这人与人之间的荣辱爱恨、拿捏的可方可圆，的确是个人物。
北屋大堂的八仙桌上，关公像前摆了三荤三素的贡品：三碗：整鸡、整鱼、整肘；三盘：桃、桔、李。香炉里焚了香，摆了两只酒碗，一坛子酒。桌前地上铺了两张垫子。
金爷在垫子上跪下来，方志远也跟着跪下，学着金爷给关公磕了三个头。
金爷抱拳起誓：上有苍天，下有厚土，今天我蓝金贵与方志远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方志远也抱了拳，道：“我方志远也愿与蓝兄结为兄弟！”
两人又齐向关公叩了三个头。木头拿起酒坛子，到了两碗酒，有人提来一只大红公鸡，割了鸡脖子，将鸡血滴在酒里。蓝金贵和方志远各执一碗，大口喝下。
蓝金贵放了碗，扶起方志远，笑道：“从此，你我是兄弟了！”说罢，从手腕子上撸下一串乌木珠子，给志远带上，道：“这是哥送你的见面礼儿。”方志远忏愧道：“大哥，我，我可没什么值钱的送给哥呐。”
金爷哈哈一笑，道：“不如，叫子逸送瑾儿一个见面礼，如何？虽然，他那些东西事先是有了主的，不是还没给吗？先拿来急用，再买个也不迟啊。”
方子逸一笑，心想这个金爷真是步步为营，且步步有理啊，幸亏自己多买下一个。心中又一动，难道蒙蒙之中该着这一劫？子逸回房拿了银镯子，道：“我眼拙，不会选东西，这个又不值钱，不知配不配给瑾儿妹妹。”
蓝瑾欢喜的道：“只要是子逸哥送的，我都喜欢！”说着，伸了手腕让子逸给她戴上。
金爷又笑道：“子逸啊，你就是给她根草，她也会当宝的。若是别人，抱来金砖，她还未必瞧的上呢。”
金爷转身，满脸洋溢着从容的笑，向大伙道：“今天，大家，杀猪炖肉，就当过节了！”
兄弟们都笑了，欢呼雀跃的收拾去了。
蓝瑾孩子一样跳到子逸面前，歪头道：“这回，你可跑不掉了！”子逸无奈的笑了笑。
唉，是福？是祸？由它去吧。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饭罢。金爷让人送方志远歇着，又支开蓝瑾，让方子逸陪他去走走。子逸沉默的跟在金爷的身后，他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正思量，金爷忽然停了步，转过身来，表情冷酷。
“方子逸，虽然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但我告诉你，不要以为瑾儿是我的女儿，她还死乞白赖的要跟了你，你就不识抬举！别忘了，我蓝金贵是谁？”
蓝金贵的嘴角掀起一丝冷笑，道：“报恩，我可用多种方法，杀了你，好吃好喝养着你父亲，也算我蓝某仁慈！让你做我家女婿，只一句话，你便走不出这个院子。何必这样大费周折，给尽你父子面子！我只是想让女儿得份真心的疼爱，作为父亲，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蓝金贵目光凌厉的看着子逸，子逸心里不由得一震，这才是蓝金贵的真面目！
“方子逸，你给我记好了，若你负了她，我蓝金贵便杀了你！”他冷冷的看着他，伸出手指重重的点在方子逸的心窝上。旋即，转身大步的离开，留下方子逸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