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曾经认定工作是对人性的束缚,压制和剥夺天性,让人丧失自由?大多数人认为工作并非是自己的全部追求,更多希望通过工作,在财务自由基础上,实现精神自由。
工作是实现善的手段。亚里士多德提到,从受孕开始时,父母就付出他们自己灵魂的一部分来生产后代,子女就是他们的一部分。父母对子女的这种创造活动类似制作活动,而实现活动中的制作者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其作品。工匠爱其产品就像它们是其孩子,因为一个人爱其活动的产品是自然的。换言之,工匠的好的生产活动在某些意义上就是他的目的,代表他作为一个工匠的完善。
虽然柏拉图,尤其是亚里士多德对工匠态度看起来并非十分积极,但本属于这一阶层的苏格拉底却着实对其抱有深切的同情。他经常造访鞋匠西蒙的家,而西蒙据说就是苏格拉底对话这种文体的开创者—他为我们留下了33篇对话。
与古典时期相比,斯多葛派不仅将技艺视为一种知识、能力,甚至是一种德性,而且极为关注“如何成为一个好工匠”的问题,进而最终从工匠的技艺活动中提炼出某种精神和实的对立关系。
人人都是自己的工匠。对斯多葛派来说,逻各斯就代表着一种特殊的技艺和专业技能,德性被称为关涉整体生活的技艺,技艺则是一种有目的。自然在技艺准则的指引下有目的地运转,就像工匠的活动一样,因为她知道自己所做的,并且理解这样做的原因。
对人而言,神这位举世无双的、仁慈的匠师独独让人这个作品拥有自身在创造他们时所展示出来的能力,其目的就是让人能够观察、解释自己的作品。斯多葛派主张人人都是自己的工匠,人人都有责任通过持续的训练来打造自身以及自己的人生,进而成为掌控自身行动的专家。爱比克泰德生动地将自身比作被打造的雕像,强调我们可以通过尽心照管而使我们自身完美。
如日本作家赤木明登关于器物与美的说法:
“我们能从材料身上感受到一种超越物质、近似于人格的东西,有时甚至仿佛能从材料中触摸到神域。天地自然里充满未知,材料由此诞生而来。通过材料,我们融入天地自然之间,会发现在我们自己的内部,也充满了谜样未知的自然,像大海一样广阔。”
不仅如此,鉴于天人之间的密切关联以及为人父母在某种意义上所充当的创造者角色,希洛克勒斯在说明对父母的责任时,直接将父母称为“最好的工匠”“神的影像”“家神”等。
闲散不能给你美好品格。斯多葛派把劳动本身视为对自我德性的一种训练,一种健康生活的标志。据说克里安特不仅是个摔跤手,后来还在求学的时候当过挑水工。
鲁福斯呼吁哲学家应当过一种农夫的生活,耕作和畜牧业被其认为是最适当的工作。他不仅极力赞扬阿菲利加努斯和辛辛那特斯在自己田里工作的行为,而且自己就身体力行。而对体力劳动的积极态度似乎也是斯多葛派将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作为一个理想的英雄的原因之一。
在斯多葛派眼中,体力劳动同样是一种有尊严的工作,并且总能够与德性相符合,我们可以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工人哲学家,农民哲学家。
尽管斯多葛派也不欣赏任何以谋生为目的的体力劳动,但在赋予“工作”本身以重要价值方面,这无疑是古典时期的巨大进步。对该学派而言,工作是一种天然的人的职业,自然不会将任何人排除在一种有德性的生活之外。相反,工作不仅与道德秩序相一致,并且还可以构成其中的一部分,进而被纳入一种好的生活。
斯多葛派不仅对人本身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尊重和对德性的尊崇,而且还在一种较普遍的意义上将工作道德化了,即将技艺与德性实践理智与技艺紧密地联系起来。在斯多葛派这里,工作道德化进一步的结果是形成了某种职业伦理、角色伦理,这种对体力劳动的态知识论度还最终导致了一种更普遍的使命或天职理论。角色意味着责任,担任各种角色的人必然要承担各种责任、付出各种努力,从而体现出某种工匠精神。
技艺具有卓越的价值。尽管如此,在很多现代人看来,斯多葛派并没有给予后来流行的所谓的“工具理性”以充分的说明;他们对技艺和工匠精神的强调也没有为在技术理性无限膨胀的近现代社会中的一些问题提供有效的药方。
当斯多葛派声称理性是工匠的匠师,自然赋予我们的唯一武器,在斯多葛派这里,德性即是实践理智,而不是伴随实践理智。更为直接的是,通过对违背理性的行为,即激情的分析与可以训练治疗,他们实际上已经指向了导向工具理性泛滥的最深层的人性根源。
他们高度推崇理性及其有用性,但也时刻反思警惕理性及其可错性。古希腊人没有留给我们某些具体的工匠德性或德目表,更没有制定关于工作业绩和职业绩效的具体标准或建立某些行会行规。
但从另一方面看,如果工匠精神的内涵就在于“一种持久的基的人性,一种为工作本身而做好工作的欲望”,那么古希腊人,尤其是斯多个人主义者无疑已经很好地践行了这一点。
从总体上看,在古希腊人,尤其是在雅典人眼中,技艺总是具有一种卓越的通常是积极的价值。
尽管存在工匠与其技艺活动之间的分离趋向,但对古希腊人而言,技艺的施展并不像现代技术的使用那样更注重结果,即行动的效果或产品,而是更相关于对原因的探究和活动的实现过程,即人的德性和技能才能的发挥。因此哲学才会被斯多葛派比拟为一种技艺。
我们应通过哲学的学习来获得这些真实的自我知识,进而实现灵魂的健康。另一方面,人类的技艺固然为人的身体提供了工具性的便利和舒适,但这些知识和活动的影响毕竟有限、短暂,在自然面前是渺小无力的。
斯多葛派认为作为神的礼物,人的理性、主导部分是唯一可控的,也是最应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