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燕子在收拾并细心抚摸着皇阿玛的赏赐，此刻她的心里，对皇阿玛的感谢和爱意，又增加了许多。

谢谢他不仅赏赐自己穿戴之物，还没忘记自己的兴趣爱好，两条神鞭便是最好的解释。

说来也有意思，别人练武都是刀剑，不爱用武器的也是大练拳脚，到她这里，竟然善用鞭子。

纵观古今，怕是没有哪个侠客，和她一样吧。

小燕子把两条鞭子拿到燕子神鞭旁边，边给它找个小家。

边思考着该如何练习，可不能辜负皇阿玛的心意。

接着回到床上，开始整理吉服。在此之前，她的吉服都是按照格格的标准定制的。

这是她被封为福晋后的第一波吉服。皇阿玛一下赏赐了两套，冬夏各一套。

衣服旁边摆放着的是那些首饰宝物，她也在一边整理着，一边思考该怎样搭配。

可看着看着，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惊慌失措地把永琪喊来。

“永琪，你看这衣服。”小燕子指着床上的吉服说道。

永琪三步并作两步从书房来到卧室，顺着小燕子的手指方向看去，没一会儿就明白了什么。

吉服没错，是福晋、不是格格的也没错，有错的是它的规格。

其朝冠以金制成，顶部三层镂金，并饰以十颗东珠、红宝石作为顶饰；

朱玮前后各装饰五只金孔雀，每只孔雀间以七颗东珠相隔；后部护领垂有金黄绦，末端缀有珊瑚。

朝褂颜色为石青，边缘以片金装饰。朝褂上绣有前行龙四幅，后行龙三幅。领后垂有金黄绦。

朝袍采用香色面料，披领和袖口以石青色，边缘有片金装饰。

朝袍上绣有正龙图案，肩部有行龙装饰，襟部有行龙四幅。

披领行龙二幅，袖端正龙各一，袖口相接处行龙各二。

朝裙以红缎为面料，石青色行龙妆缎；

朝服搭配三盘朝珠，包括珊瑚和蜜珀。吉服配有一盘朝珠。

这分明是嫡福晋的标准和规格啊！皇阿玛是不是送错了？

两人看完后，又迅速把另一套也检查了一番，也是嫡福晋的规格。

“皇阿玛一定是送错了，永琪，我们把它送回去。”小燕子边收拾边说。

02

“不用了，朕没送错。”熟悉的声音打乱了小燕子的动作。

他们净顾着收拾和惊呆了，竟然连通报声都没听到，反应过来后，两人赶忙下跪请安。

礼毕，永燕直勾勾地看着皇上，希望能得到一个回复。把嫡福晋的衣服送给侧福晋，真的没送错吗？

皇上看着两个孩子，又看看床上的衣服。

低下头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后面向两个孩子，转为慈爱的面庞，解释道：

“小燕子，把你册封为侧福晋，你不知道朕的心里有多么不愿意，但朕没有办法。”

“还是那个原因，永琪是愉妃唯一的儿子，朕不能完全不考虑她的想法。”

“所以，请你原谅皇阿玛的无可奈何。”

小燕子快速走到皇上面前，伸手挎住皇阿玛的胳膊，说：

“皇阿玛，您千万别这么想，我从来没因为被封为侧福晋而怪过您。”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再好好陪陪您，尽尽孝心，根本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

“但是朕在乎啊！”皇上突然喊了一嗓子，吓了永琪和小燕子一跳。

小燕子赶忙将其扶到椅子上坐好，又喊明月彩霞上来杯茶。

乾隆也自知有点激动了，也在小燕子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休息会儿，抿了口茶冷静下。

随后，他接着说：“朕日思夜想，终于把你们盼回来了。可让你们回来是感受家的温暖的。”

“不是来受委屈的！所以啊，朕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乾隆站起身来开始在屋内踱步，边走边说：

“小燕子虽然被封为侧福晋，但那是被逼无奈，她是我们所有人心中的嫡福晋。”

“所以，朕想赐予你嫡福晋的吉服。”皇上坚定地说。

“这个想法一出来，它就开始不断地刺激朕，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后来一想，也罢。所谓封号，仅是写在族谱上，供后代参考了解的。”

“现实生活中几乎用不到，可能唯一能用到的，就是一些祭祖、迎宾活动。”

03

“这种庄重的场合，本应是嫡福晋随亲王参与。”

“但假如真让欣荣和永琪一起参加，永琪肯定装不出来夫妻恩爱的样子。”

乾隆停了一下，继续说：“永琪是目前所有皇子中，唯一一个亲王。”

“坐在这个位置上，绝少不了和来宾互动，二人之间也免不了肢体接触。”

“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我大清的颜面何在啊？”

皇上说完，加快了脚步走到小燕子面前，温柔地说：

“于私，我不想看到小燕子与欣荣，在外观上有那么大的差距，从而让小燕子被欣荣踩在脚下；”

“于公，我也不想让大清被人嘲笑。所以啊，若是有相应的活动……”

皇上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转了转眼珠，有些俏皮地看向永琪：

“你一定要带你的‘嫡福晋’到场，明白吗？”

乾隆幽了永琪一默，“嫡福晋”三个字，他特地加重了语调。

永琪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抱拳拱手：“皇阿玛放心，永琪明白。”

父子二人打得哑谜，小燕子也明白了：“小燕子谢皇阿玛的良苦用心。”

但谢恩归谢恩，她也有她的担心：“可是，这不合大清的规矩啊。”

“而且，我作为侧福晋的身份，身着嫡福晋的吉服出入各种场合，总要被人嘲笑的吧。”

皇上听完，笑了一下：“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燕子，怎么现在也开始在乎别人的看法了呢？”

“不是在乎，是我不想招惹是非吧。”小燕子有些局促地回答。

确实，这次重回皇宫，小燕子只想好好陪陪皇阿玛，尽尽孝心，其余的什么都不想管。

即便是皇后再来找他们麻烦，她也一定会像从前的紫薇那样，息事宁人。

既然如此，那就绝不能像以前那般，一切只顾自己，必须得考虑别人的看法和祖上的规矩。

何况，她还有三个孩子，她想安稳地度过这些年，再返回大理，过自己天高皇帝远的小日子。

可不能再因为自己的冲动，把孩子们也连累了。

“放心吧，这个决定，朕和老佛爷商量过，她同意了朕才这么做的。”

乾隆这句话，给了小燕子很大的底气：“真的吗？连我都觉得有点荒唐的决定，老佛爷竟然同意了？”

话一出口，小燕子立马觉得自己嘴快了，怎么能这么说皇阿玛呢？她吐了吐舌头，表示尴尬。

“朕刚和老佛爷提这件事的时候，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可朕把想法和原因说出来，她好像也觉得有道理，她考虑了几天，也就同意了。”

皇上听到自己被说荒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开始了自嘲：“说朕荒唐，那可不止这一件。”

“把民间孤儿认作女儿，还嫁给了我最爱的儿子。朕对其的喜爱，甚至超过了固伦公主。这不荒唐吗？”

“朕膝下儿女众多，可偏偏放不下两个孩子，愿意放下帝王的身段，不远千里请他们回家，这不荒唐

吗？”

“欺君是杀头的大罪，但有些人经常骗朕，还编造一些拙劣的谎言，企图让朕信服。”

“可奇怪的是，朕真的愿意相信，这不荒唐吗？”

一席话，听得小燕子和永琪惭愧不已。这是皇阿玛给他们的、独一无二的爱。

所谓恃宠而骄、有恃无恐，大抵如此吧。

“朕的荒唐事做得不少了，也不差这一件了。”皇上把两个孩子揽入怀中，慈爱地说。

“谢皇阿玛。”小燕子被感动坏了，除了谢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04

“皇阿玛，我们想去看望一下皇额娘。”永琪从皇上怀里出来，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上午给老佛爷请完安，永琪提了一嘴这件事，回来就和小燕子商量了一番。

他们此次重回皇宫，几乎清理了之前所有的障碍，目前就剩皇后这边了。

现在，大家知道了真相，也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早就不恨皇后了，也想和其缓和下关系。

如果能消除误会，那便再好不过了。

皇上听见这个要求，一转刚才晴朗无云的面孔，皱起了眉头，整张脸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阴沉沉的。

他在屋内踱步了几圈，好像在思考些什么。随后说道：

“永琪应该知道，当年真相大白后，朕重重地惩罚了容嬷嬷，就让皇后禁足于景仁宫，没有朕的允许，不能外出，更不能有人去探望。”

“这些年，她也谨遵旨意。朕因为过不去心里的坎儿，也没怎么去看过她，对于她的近况，全部来自于听说。”

“你们若真想去，朕不拦着，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她并不会原谅你们，或许会更恨你们。”

这让永燕有些摸不着头脑：好久不见了，他们之间也再发生其他事，何来加深恨意一说呢？

“不只是因为你们把她打败了；还是因为那次的100大板，让容嬷嬷一病不起，最后也没撑过去。”

乾隆解释道：“就怕她把这个仇，也记在你们头上。”

“什么？容嬷嬷不在了？”永琪吃惊地问：“什么时候的事啊？我当年走的时候，怎么没听说？”

「不打诗」风波之后，皇后说过，自从她进宫后，她的心只在皇上、十二阿哥和容嬷嬷身上。

不仅因为容嬷嬷是皇后的奶娘，还因为她们这些年的共患难、共进退，让关系早已凌驾于主仆之上，情同家人了。

否则，她尊贵的皇后，怎么也不可能把一个奴才，列为与至亲一样的高度吧。

“就在你走后不久。”皇上回答道。

“早先因为那100大板，皇后找人给容嬷嬷治疗，外伤是好了，但整个人从此萎靡不振。”

“后来这几年，她状态时好时坏的，还病危了几次。皇后拿出真金白银，求宫女帮忙找太医。”

“宫女当然不敢自作主张，也不敢收她的钱。还是后来有一次，老佛爷去看她得知了这个消息，才帮忙救治容嬷嬷的。”

“但她因为年纪大了，也一身的病，最后那段时间，就吊着口气活着。皇后没日没夜地照顾她。”

“可能她也怕拖累皇后吧，这期间闹过几次自杀，可都被皇后发现并制止了。”

“这人一旦自己失去了求生的信念，也就差不多了。最后一次自杀被救回来后，没两天就没了。”

一段话，惹得永燕唏嘘不已。前尘往事此刻在脑海中重演了一遍。

当年的是非因果、爱恨情仇，在人生大事面前，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