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周年庆,今天送雪花肥牛券"
对话框里跳出的消息像根鱼刺,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上周刚把他备注改成"火锅店张经理",此刻却清晰记得,你们为番茄锅该不该加辣吵到服务员来劝架。他总说红汤才是火锅灵魂,有次把浸辣的响铃卷偷偷放在你碗里,看你被辣到吐舌头,递来酸奶时眼风躲闪,像个做错题的孩子。
便利店里你盯着烤肠机出神。金属滚筒与烤肠不断转动,像她生气时扔来的毛绒玩偶,总能被你完美避开。前天路过宠物店,看见只炸毛的布偶,拍下来后差点发给她——如果没想起已经分开的话。
收银台扫码枪"嘀"地截断回忆,店员把烤肠递来时突然开口:"您要不要试试新出的墨鱼丸?"这话烫得你缩回手。去年她捧着烤红薯说:"以后每个节日都要吃限定款",结果今年节日橱窗亮灯时,你们正在对话框里互相撤回消息。
整理抽屉翻出两张褪色电影票,皱褶处还沾着爆米花糖浆。那天他非说文艺片催眠,却在女主角转身时偷偷抹眼睛。现在想来,所有承诺都像3D眼镜里的特效,散场时就得归还。
手机又震,是闺蜜发来的星座运势:"本周宜断舍离"。你对着空气翻白眼,当初是谁撺掇你主动加他微信?指甲无意识刮着桌角,木屑刺进指缝时才惊觉,这桌子是你们逛了六个家具城挑中的,他笑着说“它能承受你趴着时的重量”。
健身房的沙袋晃得人眼晕,拳头撞上去的闷响让你想起最后那次争吵。她蜷在飘窗上像只淋雨的猫,"我们都在拿钝刀子割自己"。当时觉得矫情,现在每次系鞋带低头,后颈都像压着块秤砣。
更衣室镜子里,锁骨处的淡红痕迹还没褪。那是她上个月咬的,因为你忘了恋爱纪念日。现在倒计时软件还在手机里躺着,只是数字从"在一起"变成了"分开后"。智能手表突然震动提醒喝水,杯里飘着的菊花茶梗,还是她网购的那罐。
洗衣机脱水时的旋转声里,你数着地板缝里的头发,长长短短,就是没有找到幸灾乐祸望向他的板寸茬。阳台绿萝突然垂下片黄叶,想起他说植物比人长情,当时笑他矫情,现在对着枯叶竟有点鼻酸。
外卖小哥敲门的声音极大,你开门时还是率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辣椒油溅在白衬衫上时,手指自动按了快捷键1,忙音响到第五声才想起,吵架后这个号码就变成空号了。油渍在领口漫成朵畸形的花,像那次约会时,他非要别在你头发上的花。
地铁过隧道的轰鸣里,瞥见对面女孩在织围巾。起针手法和她一模一样,去年那条款式老气的灰围巾,此刻正躺在衣柜最底层。报站声吞掉叹息,玻璃窗映出的黑眼圈像团化不开的墨。她总说你是行走的咖啡因,现在倒真成了失眠症候群。
出站口飘着雨,前面情侣撑开把透明伞。突然想起有次淋雨跑回家,她举着吹风机追地你满屋跑,说感冒了休想让她照顾。现在药箱里过期感冒灵还没扔,有时候莫名就想尝尝它是什么味。
微波炉"叮"地弹出爆米花,奶油香精味刺得太阳穴直跳。投影仪蓝光扫过沙发左侧凹陷,那里本该有个人吐槽电影逻辑bug。现在抱枕们整齐得像受检阅的士兵,再没人把它们堆成歪七扭八的堡垒。
光标在文档里闪了十分钟,标题是“如何体面说再见。”这标题你记不起是什么时候敲出来的,就像他不知道你删掉了七千字的废稿,那些字句活像从心里剜出的碎玻璃。
暮色爬上窗台时,两座城市的手机同时亮起。天气预报说寒流将至,收藏夹里还躺着去年给对方买围巾的链接。阳台衣服在风里纠缠成团,像理不清的旧账,而洗衣机早就结束了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