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词人蒋捷有首著名的作品“虞美人”: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旅途中听雨,总给人一种惆怅之感。
今天下午从粉红清真寺出来,刚到布城铁路站,一场大雨随之而来。
布城站有一种粗犷豪迈画风。高大的铜铁顶棚,粗壮巍猛的水泥柱梁,英式的圆形时钟,还有乌鸦大声咶噪着。
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打在顶棚上,撕裂着空气。凉风穿过月台,增加了空旷之感。
对面月台上的人都是前往吉隆坡国际机场的旅客,大包大箱。这面月台上都是回吉隆坡市中心的人,行李轻便,以至于无。
我这个万里旅行的人,不是这里主人,暂时也不须出发。仿佛瞬间置身主客之外。
人在旅途中,似乎对雨更加敏感。在家时,不以雨为念。但在旅途中,对于这无根之水,就会共情起来。毕竟也飘泊在外,暂时锚不住家。
当然这种惆怅,并非蒋捷舟中的伤感,是一种浪漫与感慨交织在一起的惆怅。
犹记华山顶听雨,那是一种豪迈。西湖边听雨,那是一种柔情。吴哥窟听雨,那是一种兴奋。姬路城听雨,那是一种浪漫。弹指三十年,这雨也与人共老了。
“天意高难问,人情老易悲。”这是老杜的句子。
约三十年前读丰子恺西湖听雨的文章,何其浪漫清丽。湖光空濛,短笛悠扬,少女歌喉宛转,与细雨共趣。这岂不是蒋捷少年听雨的丽梦?
天意难料,世事无常,但人的老去是确切肯定的,因此伤逝是难免的。
只有旅行的浪漫可以稀释,中和这份愁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