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晴大雾雨,久雨大雾晴。
经了三天不停点儿的雨天之后,今天早上,起了大雾。上学路上,升起的太阳圆盘一样挂在东边的天空,雾浓得像牛奶,能见度不足十米,如在仙境里穿行。
反常地,苹果今天跟着我。虽然我是步行,但却不是晨练而是去上学,苹果还是回去的好。我对苹果说:“您回去吧,我是去上学。”她不但不停下来,回头,反倒跑得越快了,干脆跑在了前面——我周末晨练,走的也是这条路,她熟悉的。
如果苹果来校,一定是要跟我进班的,孩子们可就高兴坏了。苹果是大家都喜欢的客人,下课了,纷纷过来要摸她的头,还有的同学会把零食分给她吃——苹果乖巧得很,不咬人,也不会随便出声汪汪。
可是,校长会看不惯的,他会找我谈话的吧?“怎么能带小狗来学校?”唉,这可怎么办呢?
我正发愁,一辆橘红色的雪佛兰停在了我脚旁,芳华开车上学,恰好载我一起。苹果看着我上车走了,她自己回家去了。
到了学校,太阳升得更高了,浓雾散去。树叶上,花朵上,算是满满的透亮的露水,煞是好看。一颗一颗硕大的露珠,映着太阳光,空气干净清冽。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出太阳了呀!
今天,是农历十月初一,送寒衣的日子。父亲过世,已经整整十年了。
在我们这里,有个风俗:到了十月一,天寒地冻,也该给地下的亲人送去过冬的衣服。我母亲一般在院门外用草木灰圈出四个圆圈,一个是给丧期未满三年的亲人,一个是给爷爷奶奶,一个是给韩家累世的祖宗,一个是给路过的孤魂。至于我的外祖父母的寒衣,母亲每年要去舅舅家去烧化——我的舅父舅母也已经过世,表嫂她们信基督教。基督教,除了上帝之外,不承认任何神灵,所以,她们不祭拜祖先。母亲不能指望侄子侄媳妇,就只得自己去给父母兄嫂烧送寒衣。
这几年,母亲渐老,不良于行。去舅舅家,需要我们陪同的。像今天,周四,我们尚不能回家去给父亲送寒衣,何谈去舅舅家?不知,泉下的舅舅妗子和爷爷奶奶,冷不冷。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从别人家的灰堆里捡几件衣服?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从赤红的灰堆里拾起冰冷的银两?——十月一,除了寒衣,还要烧纸钱。
玉皇大帝坐在凌霄宝殿上,世间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吧?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都在他的眼底吧?那么,我们俗世所谓的阴阳两隔,也许仅仅是一场大雾吧?浓雾让我们看不清彼此,其实还是在一个空间里的吧?父亲,就埋在我们时常耕作的田间地头,父亲与我们,仅仅隔了一层土而已。
浓雾,终将散去,一切都在太阳光下。就像,当我们也最终死去,我们和亲人之间也就散尽了大雾,清晰地看见了彼此。
雾霾之上,太阳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