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这次隔离,恐怕很难留意到和院子一墙之隔的那个炼铁厂,几年前小院被院墙外的那片绿荫遮住视线,这些树的年龄少说也得和这个院子的年龄差不多了,不知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他的枝干越长越高而且朝着这栋楼倾斜,终于有一天戳到楼上人的阳台里面,尽管这么多年它给院子带来了绿荫,也免不了被伐掉的命运,没有了遮挡物每次走到院子中间都能瞥见一团洁白的云嵌在干净的蓝天里,以前夏天的时候不会有这么多邻居聚在院子门口谈论东家长李家短的,但是以前的夏天,每次放学回来都能听见院子围墙外那排树发出的“淬淬”声,而这声音是夏日夜晚最好的摇篮曲,经常在睡前站在院墙下听着树声,月亮的轮廓透过婆娑树影若隐若现,偶尔从炼铁厂传来那只冤种狗哀怨的悲鸣,院子里的人听的久了不禁有感而发:真是造孽啊,那也是条生命啊,后来,这条狗随着那排树一并消失了...
高中时期经常会见到一个漂亮的南方女人-雅紫在院子里晾晒衣服,那个时候有首歌叫南方姑娘...“北方的城市住着一个南方的姑娘”,她皮肤白皙身材瘦削和这个有点破的小院形成了鲜明对比,她不太和院子里的人说话,但是经常能见到她勤劳的洗衣服晾晒衣服的样子,那个时候她没有上班,每天就是接接孩子,做做饭,她的老公每年过年的时候会回来一次,每次大概待20天左右,虽然日子在简单的重复里一天天的流走,但衰老似乎从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就这么不紧不慢安然的走在属于自己的那条时间的绿荫里,后来她领养了个女孩,生活跟从前相比忙碌了起来,在尝试了几份和她气质不相符的工作后最终在黄金专柜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自从她开始上班,她的婆婆就来到她家帮忙带小孩,而她不管多忙都会以最佳状态走出这个小院,后来她割了双眼皮,保持了十几年的精致,岁月对于她更像是一支点石成金的画笔,而不是一把杀猪刀,认真生活的人啊...岁月也愿意成全。
安于当下是一种平淡的美,但是期待更多可能性也是生命张力的一种体现,走路的姿势是一个人自我认知最直观的体现之一,筱筱是院子里走起路来仪态最耐人寻味的人,就像古装剧里扶着丫鬟走路的娘娘,她有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眼睛,单纯中带着一些孩子气,后来也许是她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也许是对她的丈夫诸多不满,她和人私奔到一个沿海城市,但最终被定位找了回来,回来后每次经过小院都能听到她压低声音呵斥养女的声音,这女孩在妈妈的呵斥声中渐渐成长为一个性格害羞怯懦的姑娘,从没见过她冲父母撒娇的样子,也没有少女的娇憨可爱,小小年纪就带着一丝成年人的冷漠和拒绝,伴随着养女长大、老公事业的蒸蒸日上、自己追求爱情的念想彻底破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接受命运的安排,乘凉的时候她会和其他邻居谈家长里短,在院子封控期间为所有人在门口把关,与其为没能实现的生活、爱情哀怨自怜,不如接受命运的安排,过成别人期待的样子,她是她老公眼中的玻璃杯,是捧着还是摔碎都由别人,一生都不由己。
小院的故事还在继续,希望平凡的你我都能在这无常的世界里找到自己的使命和找到属于自己的林荫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