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走在廊道里。错肩而过，一位老妇人拖个小车，里面有一些新鲜出炉的豆腐，一小袋一小袋的。因为：之前有一次，见到她在，边上围了些人，是她正在推介她的豆腐。她说是她做的，让我小小的一惊。所以，这次我在走过去之后，稍加犹豫还是反转过来，从她手上接过了一小袋。

卤水的味道，钻到鼻孔里，很香的感觉。右手拎着，左手托托底，感觉到了它的温度。回到家，取一个碗，把它们取出来，一坨一坨总共五坨。塑料袋里剩一些汤汁，散发出很浓烈的卤水味道。喜欢这种味道，每一次去到集市或者旧式的菜场，都想在豆腐摊上，遇上这种味道。难得遇上。

出门了，走在路上，还在琢磨这豆腐的味道：为什么这卤水的味道，让自己如此喜欢？昨天一起吃饭的时候，要了店家的招牌菜：辣椒炒肉。将要开吃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她先来一句：不知味道如何，能不能吃出儿时的味道？开始吃起来，她在感叹：小时的味道是那么好。

我怀下旧：刚上大学的那会，吃最多的就是辣椒炒肉，三毛钱一份；一年或者一学期之后，转身就是六毛钱一份。味道也尝过了，她指着碗里的辣椒发表评论：一看就是温室里出来的，没晒过太阳。我附和一下：是，乡下的辣椒，长出来都各是各的。下半句已经不用说出：

不像这些个这么整齐。关键的是没有什么辣味，这当然是个矛盾：太辣了少人吃，不符合大众的口味；太不辣了，不符合我们两个的口味，从小到大习惯了的那个辣味，找不到。她怀下旧，她爸是军人转业的，在当地的供销社工作，逢上赶集的日子，在那门前占位的肉铺。

总要留点新鲜的肉，给到她爸。于是乎，当天晚上，家里就会加多一道美味的菜。可以想见，那里面，一次又一次端上来的，是香味四溢的辣椒炒肉。那辣椒是从菜园子里才摘下来的，辣椒就那么一把，每一个长的都有自己的个性，又有个共同点：一个一个都很是辣人的。

她看着辣椒的时候，我看着肉片。锅里油很多，肉片全是瘦的，自然不容易飘出猪肉本身的香味。好歹你得带上一点肥肉；好歹你得让肥油占了主力。毫无疑问，这些个倾向只能是私人的。等到去到乡下，在柴火灶上，就着一阵烟熏火燎，被烟被辣味呛得眼睛要淌眼泪了。

那端出来的，才几近于儿时的味道。如是，小时候的味道，不只是那道菜本身的味道，还有围绕在那道菜的周围的屋子里的味道，更有那围在那道菜的周围的众人的味道。我们在看向未来的时候，喜欢用一个词：与时俱进。我们在看向过往的时候，才用到：小时候的味道。

我们面对面坐在一起，随意地聊着，聊得最多的是小孩。我刚从书中读到：这年代，家庭内关系是围绕着小孩来构建的。我们也聊到各自与自己的另一半的争斗，那也是因了小孩起因了小孩终。转一大圈，最后互勉：到了这个年纪，尽可能心平气和，好生过好余下的日子。

早上，一同去学校。边走边聊：这次你们的数学测试，据说挺难。我先有言在先：这个学期，你要是有好几次考试低于九十分，你就有接受补习的义务，暑假里让小妈妈给你补。她笑笑，若有所思地问道：期末考试？没有接她的话，我的意思是所有的测试中出现了好几次。

这么说过之后，忍不住有些小得意在自己内里：这个倒好，无论是她需要补习，还是她不用补习，两个选项都是自己乐意看到的。傍晚，看到了数学老师出的公告，知道了班里的大致情况，问边上的她：你考了多少分？她在旁边看着屏幕，知道说的是数学，把成绩报了。

过了线。扭过头去，恭喜一句：不错嘛。要不要爸爸给你奖励，买根冰棒给你吃？不要。她说得很大声，脸上带着笑。傍晚的时候，读到一则分享，是一位给出的六张照片，组合在一起是很美的夕阳西下景象。单独看每一张照片，想要选一张最美，终究没那整体的美感。

早上，站在栅栏墙外面，操场上这一次在跳你笑起来真好看的韵律操。我们在看那个容易露出凶相的老师。这一次我们见到了她在队伍中，面对着同学做着动作。这一次我们看到了她的笑脸。这一次我们没有见到有任何一位同学被她罚到后面去。这一次我觉得她很好看。

稍前，还在注意到她的笑脸之前，我跟她（小白的主人）提议：下一次，你们班开家长会，你跟她说说呗。她笑眯眯地看着那边，很平和地说了一句：不用，这样挺好的。她自然有她自己的理由，我反应迟钝一些，要等到见到那张笑脸之后才会跟她一样觉到：这样挺好的。

好一阵子了，发现她：几乎每天写作业的时间在六十到九十分钟之间，几乎每天都可以在八点半的时候看会动画片。好奇地问问：你现在作业做得这么快？不是，是作业少了。难怪。如是甚好：多出来的时间，她可以在下课之后，和妈妈两个带着小黑在外面运动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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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3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