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一张蚀刻的铜板,老宅这两个字,一笔一划都刻痕记录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无论深浅,无论盈满空白,那些儿时最纯真、最朴实、最美好的记忆,凝结于斑驳模糊的字迹里,永存于厚重绵长的岁月里。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者是思乡情浓的时候,我们总会忍不住推开那扇虚掩着的木门,随着梦境沿着那一条条裂痕和笔划,去找寻朦胧的青春足迹,去回味年少时的青涩的甜蜜,去感悟天伦温馨的亲情……
老宅,阅尽人间风雨,历尽世道苍桑。是一段一段抚不平的乡思,是一片一片挥之不去的乡愁,是一种思念起来就会心悸颤抖的情怀。它绵延了岁月的血脉,编织了悲欢离合,成就了一家人一辈子的相守。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写不完的亲情往事,都有太多的童年回忆。老房子在每一个黄昏里,温暖的光线洒在黄墙上,诉说着无数温馨的回忆。站在这座斑驳的老房子前,你仿佛能穿越时空,重温逝去的往昔
老房子是用青砖盖的,里面土坯外面是青砖,我们家是89年搬离了老房子,在庄南头盖的新房子。农村的房子就怕放没人住,一旦放置坍塌的特别快,现在已经坍塌了大半。每次回老家,看以前的老房子是我必须做的事,哪怕就是从远处瞧上一眼,心里也踏实。可以说每次回老家,就是老房子把我带回去的,现在母亲也在县城跟大哥一块生活,老家就还有大爷和大妈在。
我们庄小,一共两行半的房子,加起来四十多户,200多人。老房子在我们庄的最北面,冬天西北风刮的特别冷,那时候烧不起煤炉子,就是晚上把热炕烧热,睡在炕头的热的不行,炕角的还冷。晚上洗脚水要是不倒掉,早上起来冰可以冻到底。一旦躺被窝里,就用大棉被把头也包上一半。
我们一家四口就挤在一个小屋里,通屋的大炕,并排睡可以睡5-6个大人。屋里的摆设也很简单,靠西墙有一面靠山镜,镜子下面是一个衣柜,以前的衣柜就是一个大方木箱。衣柜上面有一个钟,钟两侧是一套瓷瓶瓷罐,里面放着一些杂物,尤其是鸡毛掸子最为显眼。西北角有个大衣柜,大衣柜是我爸妈结婚的时候大姑父给打的,那可是纯实木家具,现在还放在我们老家另一个老宅子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都没有变形,门跟抽屉开关还没有响动。
当屋靠南侧有两个灶台,两个风匣子,这也是我日常帮厨的工作,烧火拉风匣子。东灶台边上有一口大水缸,冬天的时候水缸两侧用稻草围上保暖。即使是这样,每天早上做早饭的时候,还是冻上厚厚的一层冰,需要用斧头凿开取水做饭。当屋北面两边放两口缸,放米面用。缸的上面从房顶上固定两个铁钩子。这个铁钩子作用可大了,因为小时候猫狗黄鼠狼多,每次家里做点好吃的了,就得放到篮子里,挂在铁钩子上面,防小动物偷吃,当然也防着我们偷吃。钩子离地面挺高的,大人也得需要登着凳子才能挂上,小孩子蹬凳子也够不到的。
冬天的早上做饭的时候得先烧一大锅水,暖水壶灌满,剩下的做粥。玉米骨烧的差不多,通红通红的时候用铁耙子从灶台里搂出来,放到一个大铸铁盆里,放放烟后,就把铁盆端到我爷爷奶奶屋里,直接放在炕上,驱驱屋里的寒气。老人年龄大了,需要把屋子暖热了,他们才起炕。
前院里东侧依次是厢房、牛棚,在东南角上有一个大杏树,而这杏树也是占据了我一年大部分的水果支出。厢房里有粮仓,所谓粮仓就是几口大缸,还有一些生产工具。牛棚里有一头老黄牛,这黄牛是我们和大爷家的共同财产,每年农忙的时候一块用。西北角上是压水井,打水也是我们小孩的日常工作,冬天的时候还得用热水把管道烫一下,要不管道里有冰,压不上水来。那时候我家的压水井总感觉不好用,跟其他家的比起来不好上水有时候的灌特别多的水才能压上水来。
冬天的时候家家都晾晒白薯干,白薯烀完了,用刀切成片,我们蹬着梯子上房顶晾晒在屋瓦上,等到过年前后就可以吃了。这也便宜麻雀了,每次晾晒的时候,麻雀都会去吃,晒几天变硬了它们也就啄不动了,等我们吃白薯干的时候,就有好多麻雀啄过的痕迹。
房屋北面是一个大空地,也是我们家的“地盘”,西北面有个猪圈,一年养一头猪,猪圈不大,想养两头也放不下,说实话也养不起,开始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粮食的。日常喂猪就用剩泔水,混合点破白菜帮和玉米面,基本上一头猪得养10来个月,每年到年底的时候卖大肥猪。那时候卖猪有两种方式,卖家可以选择要不要猪下水,母亲基本上都是要的,因为过年的时候用猪下水做点凉菜,招待客人用。而每次卖完猪,猪下水的板油多,炼猪油,炼完油用油梭子烙饼,那叫是一个香啊,一口一冒油。
现在的老房子已经坍塌,但整体轮廓依稀可见,每次回老家看坍塌的房子,小时候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虽说现在在市里也住上宽敞明亮的大房子,房子里有暖气。可是再也找不到儿时的那种乐趣。很怀念在老房子里度过的童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