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伯龙根箱庭 维特纳皇帝领 禁宫
“你说,我是穿这件好呢?还是穿这件好呢?”奥古斯丁拿着一套男式皇袍和一套女式后袍在镜子前反复试衣;作为神的祂吸收了海伦娜的身体与灵魂,因此某种意义上祂既是皇帝也是女皇。
“陛下,这两件都不再配得上您的身份。我们建议下旨让皇家裁缝重新为您量身定做一款。”童仆们汇聚在奥古斯丁身边,纷纷说道。这些孩子胸腔,咽喉和动脉上都有着显眼的伤口,明显是曾作为祭品被献牲。他们如今被奥古斯丁复活,作为神皇奥古斯丁的贴身仆人与秘书负责宫中大小事宜;不过作为对他们残忍父母的诅咒,童仆们的亲人将他们的感官与自己的子嗣完全隔绝,他们知道自己的后嗣还活着,但他们看不见摸不着也听不到。
“唤裁缝来。”奥古斯丁打了个呵欠。“再找最好的丝绸,金线和毛皮,哦别忘了最上乘的宝石。”他观赏着镜中完美无瑕的自己,心中不禁掀起一阵涟漪,那些达官贵人怪不得宁可花费千金,也要将自己占为己有。“当然,再把大雕塑师和宫廷画家唤来。”
很快裁缝,画家和雕塑师便在仆人的裹挟下被带到了维特纳的禁宫之中,他们行走在这座一夜之间新拔地而起的哥特式阴森皇宫中,战战兢兢地看着高到不可思议的浮雕石柱和绘有惨绝暴行的壁画。他们在血红的人皮地毯之上行走,在暗色氙气灯的昏暗光照下徐徐前行;每走一步他们都感到无形的压迫,以及难以言说的恐惧。等到他们在嘀嗒作响的巨钟声中走到御座前时,他们竟然没有勇气抬头面对自己的主人,巨大的灵压几乎让他们失去神志,而来自神的目视则直接让他们腿脚一软,跪倒在奥古斯丁脚下。
“抬起头,看着我。”奥古斯丁下令道,这些下人的头纷纷在一股强大外力的作用下强行抬起。他们紧紧盯着奥古斯丁如同瓷娃娃般完美白皙的身躯,那高大阴柔的身体在灯火的照亮下几乎反射出奶白色的光。“为什么这么害怕我?”祂玩味地勾起画家的脸。“是不是有什么大逆之想?”
“不敢不敢,臣下只是敬畏您那神皇的光荣与威严,您那完美的外在和全能的内在令我们为之震撼。”画家连忙解释道。他转过头,裁缝已经颤抖着用软尺在为奥古斯丁测量三维。
“那就好,做你们该做的事吧,不要让我失望。”祂轻描淡写地说着,摆出一副威严又自然的身姿,嘲弄般地看着众人忙活。
“陛下,请问用什么材料制作皇袍?”裁缝谄媚又恐惧地说道,奥古斯丁随手一指,童仆们把整个帝国最上乘的衣料与宝石拿了出来。
“做吧。”奥古斯丁傲慢地看着皇家裁缝,“让你的同行们一起想想办法,毕竟我要是对成品不满意,那…”奥古斯丁拿起一块布丁,不紧不慢地放入玉口之中,深红的汁液湿润了祂的嘴唇。裁缝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在深鞠一躬之后带着材料飞也似的逃去。“啧,真是胆小鬼。”
“主公,布伦瑞克大公爵的降书寄来了。”童仆抱着一张信件跑了过来。“还要让军长继续屠城吗?”
“我没有兴趣看这些人的垂死挣扎,让禁卫军长做他想做的事。”奥古斯丁将信件丢到火堆里,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封降书被他烧毁,一千…两千…还是一万…两万?总之奥古斯丁看待这些叛臣贼子如同看蚂蚁一样,摧毁还是放过,都无所谓,让自己最宠信的鹰犬们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执行就好了。“真是的,以后这种信就不要拿来打扰我了。”他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寻思着还有哪些地方没有被祂的权柄所统治,或许只有三帝国了。
“陛下,我们完成了。”画家和雕塑家胆战心惊地展示了自己的作品,如同接受审判。奥古斯丁仔细端详着他们的作品,随后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
“你们好像都没有达到我的预期呢。”祂说道,“要怎么处理你们才好呢?”
“可是…可是,陛下,您的圣洁与华美我们实在无法用石头和颜料来模仿,事实上没有任何材料,没有任何艺术家能复现您的神迹,即便是米开朗基甸和他的秘传颜料也不行。”
“那就砍断你们的手吧,反正你们从我这里赚到的钱都足够花一辈子了,不用当残疾人乞讨影响市容。”祂话音刚落,画家和雕塑师的手便凭空切断,他们刚想哀嚎,但是却看到了奥古斯丁不耐烦的眼光,于是他们便忍着剧痛慢慢挪了出去,奥古斯丁不禁露出了鄙夷的嘲笑。
“陛下,由于战争的原因和属下死亡司祭的努力,我们已经回收了巨量的尸体,这将会为我族带来新一轮前所未有的婴儿潮。”死亡圣者阿莱克修.冯.弗兰肯斯坦说道。
“很好,这将为尸族人的神圣帝国增添更多人口,为我们以后攘除诸国提供了不小的帮助。”奥古斯丁说道。他睁开全视之眼,洞察了整个盖亚尼尔的一切,所有生物的集体潜意识被展现在他的眼前,而只需要祂一个念头,共时性的因果奇迹便会在世界各地涌现。“看来我的老朋友,还有我的弟弟妹妹都很着急呢。”祂嫣然一笑,令死亡圣者不知所措。
赫尔海姆箱庭 狼之原野
法兰帝国的士兵们在战前做着祈祷,他们在强风吹拂的荒野上跪地冥思,神甫和主教们高声念诵着死之主库帕拉的经文,在强风的呼啸声中尤其刺耳。远处半山高的矿业机器和钢铁吊机发出空荡的回响,露天矿山和采煤车站上空无一人;而就在这堆钢铁组成的坟墓不远处,神圣帝国的平叛大军正在部署。查理曼.弗朗索瓦被推上皇位,他被称为“童子查理曼”,而他的父亲则不知所踪。当神圣帝国的军队在法兰帝国境内如入无人之境时,他被强行加冕并率领法兰各诸侯的军队亲征。
“哥哥,请你放过这里的人吧,放过无辜的百姓,放过你的兄弟姐妹…”小弗朗索瓦手握着礼未教的信物,小声祈祷着兄长的宽恕;半晌,他走下轿子,一旁的元帅递来指挥刀。
“请下命令吧,陛下。”他望向远处黑压压的帝国军,那密密麻麻的省兵,骑士与民兵沉默不语,他们入魔的意识中只剩下残忍和杀欲。成千上万的战争机器不断发出蒸汽的轰鸣,它们将自己的阴影投射到每一名法兰士兵的心中。“愿库帕拉庇佑我们的灵魂。”
“愿我们都能活着。”小弗朗索瓦举起指挥刀,郑重但坚决地下达了他登基以来的第一条军令:“进攻。”
法兰的炮兵揭开了火炮的伪装网,他们以自己一贯的麻利操纵着最重型的加农炮,熟练地装上弹药,并在一阵浓烟中将数吨重的炮弹打向帝国军的军阵,掀起由残肢,泥土和血液的阵雨。庞然的蒸汽要塞爆发出尖锐的轰鸣,指挥官们下令机械前出,轰鸣的要塞一面推进一面喷发出滚滚蒸汽碾过废墟和机器,掩护法兰的骑士与步兵齐头并进;复数门巨炮不断喷出实心穿甲弹,撞击帝国战争机器的装甲。法兰的狮鹫骑士们迅速展开阵型,包抄帝国军队,寻找敌军的薄弱环节。而法兰数量众多的民兵和步兵则在督战队的严肃监督下缓缓前进,紧握他们手中的武器,紧张地盯着前方的道路。
“陛下,他们开始行动了。”元帅一边使用望远镜一边说道,“他们展开了阵型,是标准的帝国通用防御阵型,我们已经针对这种战术进行了训练和研究,他们会输的。”
“嗯。”小弗朗索瓦说道。“我担心他们还有后手。”他转身对元帅说道。“其他战线的部队进展如何?”
“他们…”元帅哑然,随后镇定地说道,“他们正在取得胜利。”
“希望我们的友军能够撑住。”小弗朗索瓦看着远处陷入交战的军队说道。“如果舰队能支援我们该多好。”随着一声接一声的轰鸣盖过他们的谈话,法兰的重炮再一次发出咆哮,他们向远处源源不断涌来的帝国军发射了燃烧弹,冲天的火光瞬间淹没了袭来的援军。
“帝国军的坚韧超乎了我们的预期,大人。”军官汇报道,“他们似乎无惧于回归圣墓,我们的士兵正在陷入苦战,我看到有不少人临阵脱逃了。”
“让督战队把他们赶回去。”元帅愤怒地说道。“我们必须赢下这一战。”
小弗朗索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看到帝国军中的奇怪巨兽正在肆意屠戮法兰士兵,阵前的法兰勇士们正在用他们的长枪与长戟拼死奋战,面对在人海中如入无人之境的战争机器和凶残至极的禁卫军;他们一片接一片倒下,留下一地狼藉;帝国的主教们在神龛上念诵咒文,令倒下的帝国军人重新站起来。法兰铁卫们组成了第二条战线,他们架起重盾,手中的连环枪不断喷吐着火舌,击倒不断涌来的帝国士兵。突然,高大的铠甲身影出现,他们手持着轻型转管炮在铁卫的后方扫射帝国军,那是装甲步兵,他们三米多的庞大身躯和装甲力量以压倒性的优势摧枯拉朽;不过当帝国蒸汽坦克集群发动冲击时,这第二条防线也很快崩溃了。一个方阵接一个方阵的士兵连续溃散,督战队一边射击一边威胁士兵返回战斗。
“战况不太乐观。”小弗朗索瓦说道,他对元帅说道,“我们有援军吗?他们何时来?”
“已经…没有更多的士兵了。”元帅终于坦白了一切,“我们战线两翼的友军,已经被击败了。”
“啧…!”小弗朗索瓦说道,“我们能不能立刻撤退?”
“陛下,如果现在撤退,我们的所有部队都会顷刻溃败,我们现在可以制定…”元帅话音未落,一声极其尖锐的呼啸划过了他们的头顶,小弗朗索瓦捂住耳朵,这声音几乎让他的耳膜破裂;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甚至更多的呼啸快速划过,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远处的火炮阵地撕碎,高高抛入数百米的天空中。
“是铁道炮!”军官尖叫道。“他们竟然带来了这种东西!”
“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现在撤退,放弃那些士兵,带上陛下赶紧离开!”护卫说道。“陛下请跟我们走!”
“来不及了…”小弗朗索瓦绝望地说道,他看见了一枚炮弹如同彗星般坠向了大营。
小弗朗索瓦在朦胧中感受到自己被抛入了空中,他感受不到自己四肢,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甚至连胸腔和腹腔也空空如也;他落向地面,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尼伯龙根箱庭 维特纳皇帝领 许特根疗养院
“呜…”小弗朗索瓦挣扎着醒来,他戴着呼吸面罩,失去四肢的身躯被一团黏糊糊又不断蠕动的血肉包裹着;他抬起头,看到自己残破的大腿和胳膊被连接到了血肉之上,那些血肉正为小弗朗索瓦续上生命。
“吾弟,你终于醒了。”奥古斯丁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祂的眼神充满着温柔。“你会没事的。”
“哥…”小弗朗索瓦既难过又害怕。
“对不起。”奥古斯丁抚摸着小弗朗索瓦的脑袋。“那颗炮弹原本会直接炸碎你们,但我调整了一下最终的弹道,以及爆炸反应的效率,让你在炮击中幸存了下来。你不用担心,这些血肉最终会修复和再生你的躯体,就像我修复我的禁卫军一样。”祂亲吻了小弗朗索瓦的额头,继续说道。“这段时间就委屈你了,我的士兵过几天就把你的家人带过来。”
“陛下,”传令兵跪在门口禀报道,“安柏军长来电,询问战俘怎么处理。”
“让他自由定夺。”奥古斯丁的眼神变得冷酷。“我去会会我的客人。”
尼伯龙根箱庭 费迪南德亲王领 苏洛通大桥
无名和艾因走在路上,他们一路上尽量与难民和士兵混在一起,隐藏自己的魔法力量和踪迹,以躲避帝国禁卫的盘查和阻挠。
“这样做真的有用吗?”艾因抬起头问道,“奥古斯丁肯定知道吾等来了,祂想不想见吾等事实上已经确定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按照我以往的惯例行事。”无名说道。“前面的大桥通过就到皇帝领了,再走一个时辰就可以到维特纳城郊。”他警惕地环顾完四周,随后对艾因说道。“我甚至可以感受到禁宫的压迫。”
“祂肯定会埋怨汝的。”艾因说道,“但祂心底里依旧是个好神。”
“我对此持保留意见。”无名说道,“祂要统一神圣帝国,但同样也纵容祂的手下消灭了太多人口。”
“再捏一些就是了。”艾因说道,“人嘛,随随便便就能用泥捏出一大堆。不过他们确实会变得很痛苦,余表示同情。”
“唉,跟你没法讨论。”无名叹了口气说道,突然他环顾四周,“怎么才一瞬间整片地方就没人了?”他环顾四周,周围空无一人,薄薄的红雾自四面爬来,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哎呀呀,小艾因,你这是要去哪呀?”一个高大的暴虐武士自雾中显现,祂那漆黑与猩红的铠甲上刻画着恐怖的模样,祂的深红眼睛所及之处,血水自地下涌出。在祂那猩红光晕的照耀下,世间的一切都逐渐在疯狂和痛苦中湮灭。“我可是很想你呢。”
“血王!”无名大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来慰问我的兄弟了。”血王笑道,一瞬之间艾因的脖颈处出现了一道血红的牙印,神血立刻汨汨流了出来。“至于你这蝼蚁,跟你的列祖一样烟消云散吧。”说罢,祂一个响指,无名的身躯旋即消逝,他的残躯在霎时间崩解为夸克流质。
“别这样。”艾因冷静地说道,祂的手触碰了一下无名,他的身躯立即恢复如初。“汝有什么要求?”
“呵呵呵,我的要求你可能有点吃不消呢。”血王瞬间移到艾因面前,而时空在血王的一个意念中坍缩为一个奇点。“奴役,折磨,痛苦。”虚无中涌出的鲜血有如魔法一般扭动,它们如同铁索般紧紧束缚住艾因的身体,几十道血涌将艾因的躯体勒到极致,强迫其身姿按照血王喜爱的方式弯曲。血王凑到艾因面前,用祂尖利的爪刃撕碎艾因的衣服,露出那长有血口,尖牙与眼睛的完美酮体。“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模样。你知道吗?你以前那副文静先知的样子真是太无趣了,倒是你如今这具童牲的娇弱身体能格外引起我蹂躏你的欲望。看看这些长着尖牙的嘴,真是如同伤口一般美丽;再看看你这长着粉色眼睛的血肉,隐约可见血管脉络的雪白皮肤,哦还有这具身体缺少的一只耳朵,被拔光指甲的手脚,裸露的心脏,断开的脊椎,破开的腹腔以及…被割开的喉咙,它们都留着粉红色的血,并且被你生长出的牙和筋络所保护。真是难以想象你曾经遭受了何等“疼爱”,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尝试完全修复自己的人间形态?”
“因为余不想修复身躯,余想告诉人们我能感受到世间所有的苦难,余想创造一个真正美好的世界。”艾因说道,“虽然余不抱太大希望。”
“他们不会理解你的,或是说,出于利益的考量,他们可以做到任意解释和隐藏神谕与经文。”血王一面爱抚着艾因一面说道,祂品尝着艾因的圣血,又残忍地凌迟着艾因。“他们更喜欢我的意志,用尽一切手段制造更多的恐怖和痛苦,并沉浸在欢愉和凌虐之中。我喜欢战争和屠戮,因为它能扩散暴行;我也喜欢技术,权力,文明与实验,因为它们能创造和放大人们心中最阴暗的邪恶。当然,纯粹的野蛮和恶意也可以,毁灭和掠夺嘛,低效但有用。”
“你沉浸在这个角色里太久了。”艾因说道。
“哦?我确实沉浸于我如今的定位,我总是跟恶意挂钩,并且乐在其中。不像你,作为兄长几乎每次游戏要么是纯洁无辜的至高者,要么就是我们玩乐的工具;你曾作为唯一神如同细胞一样分裂增殖出了我们,但我们并不会按照你的意愿行事。如果你还是早点回归你最原初的无意识状态,或许就不用操心这些事了。”血王说道,祂捏住艾因的脸,用舌头舐舔着祂的肌肤。“不过呢,我可不会让你得偿所愿,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一切被毁灭,将一切痛苦千百倍施加在你的身上。”
“够了!”艾因出离地愤怒,祂的身躯瞬间便化为一团混沌的烈焰,在不断形变和扭转中生长出血肉,在至高神力的约束下火与肉被约束和塑形,最终形成了一个披着蓝白长袍,头蒙轻薄头纱的美少年先知。祂的血肉吸收了虚空中的污血,祂的火焰点燃了虚空,在一刹那一场壮丽的爆发出现,无尽的思维与叙事填满了虚无,无限的宇宙和维度暴涨扩散,形成了极为壮丽的图景。“速离,否则余必令汝肝胆俱裂。”
“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血王嘲讽道,“无论你变化成什么模样,使用什么招数,都别想阻止我。”忽然血王感受到了什么,祂迅速拉开距离。“不过这一次就算了,你有个帮手来了。”说罢血王迅速消失了。
艾因的模样缓缓幻化为原本的娇弱童子,祂挥了挥手,一切仿佛迅速回到了开始的模样:恢宏的苏洛通大桥就在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讨论着神圣帝国的国事,而费迪南德亲王和他的部将们则高傲地在人群中游行。
“刚刚发生了什么?”无名问道,“我只知道你好像突然很愤怒,然后把你创造的叙事搅了个天翻地覆。”他环顾了一下变得正常的世界,“血王走了,看样子一时半会祂不会出现了。”
“没什么,只是做了些不再重要的事情罢了。”艾因搪塞道,祂忽然转过头来对着无名嘻嘻一笑,说道:“余可以骑在汝的肩膀上吗?”
尼伯龙根箱庭 维特纳皇帝领 禁宫
“陛下。”禁卫军上前汇报道,“我们发现有人潜入的痕迹,是否进行戒严?”
“不必,让他们进来,我等他们很久了。”奥古斯丁说道,祂穿着皇袍立于镜前,欣赏着自己的衣着。随后奥古斯丁转过身,拖着猩红的丝绸长袍款款走向王座间,悠然自得地坐在王座之上。
“出来吧。”奥古斯丁一面把玩着自己的权杖一边说道。“我已经看了你们一路了。”祂翘起一条小腿,搁在小凳上,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我原本还想亲自迎接你们呢,没想到你们竟然用这种愚蠢又老套的手段跑进来。”
“奥古斯丁,我们得谈谈。”无名从王座厅的阴影中出现。艾因则紧紧跟在他后面,好奇地打量着奥古斯丁。
“谈什么?谈谈你为什么突然从我身边消失,然后现在又突然出现?”奥古斯丁不屑地笑了出来,祂银铃般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来求我?我一开始甚至以为我们能成为朋友呢,但是可惜,我终究是错付了。”
“对于我的消失,我表示十分抱歉,我辜负了你,让你置于危险之中,这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无名解释道。“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满,就尽管说吧。”
“哦。”奥古斯丁依旧保持着不屑一顾的神情,祂漫不经心地闭上眼睛,倚靠在王座上,像是听惯了什么老掉牙的笑话一样。“还有吗?”
“我要请求你下令终止对于本国和殖民地国民的肆意屠戮,你的将领们将所有人都赶入集中营,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地折磨他们。”
“我并没有下令屠杀国民,当然我也没有必要授意我的将官们停止这种行为,我将权力下放到他们手中,然后品鉴他们所创造的功绩。”奥古斯丁说道,“对于尸族而言,获得源源不断的尸体是维持种族繁盛的基础,从他们自己的角度而言其实也并没有做错什么,毕竟人类,精灵还是尸族的每个个体本身,都是为尸族这个种族服务的养料。”
“但汝的国度理应保护所有人。”艾因说道,“汝的兄弟姐妹们也遭受了恐怖的命运,在汝的将官们手上。”
“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很好,他们在我的保护之下安静地疗伤;他们得到了违背我的教训,而我则给予他们我仅存的爱。”奥古斯丁睁开双眼,猩红的眸子紧紧盯着艾因的眼睛。“艾因,你有点多管闲事了。”
“余还要问汝是如何放血王进来的呢。”艾因面对奥古斯丁毫无惧色,祂回以相同的凝视。“此等暴君必毁灭万物。”
“我只是在异空间和盖亚尼尔之间搭了座桥。”奥古斯丁露出威胁的笑容。“怎么样?这座概念之桥在我的一念之间打通,以后还要连接更多的叙事呢;我猜库帕拉已经手忙脚乱了,祂没心思也没空和你一起来找我。”奥古斯丁比出一个手势,无数不可名状怪物,亵渎邪恶妖孽和残忍暴虐邪神的幻影便投射而出。
“汝这是准备放更多的怪物进来。”艾因显露出厌恶的表情。“汝也知道不少叙事里暗藏着数不清的妖孽,难道汝想看着它们和血王一起摧毁你的国吗?”
“摧毁?祂怎么敢?我不是已经赶走祂了吗?”奥古斯丁掩着嘴嘲笑了起来,“祂还以为我是来帮你们的呢。至于怪物,我一人就能全部处理掉,倒是其他人的国嘛,难说喽。”
“汝的恶毒真是比肩血王。”艾因回应道,“是什么将汝从纯洁善良的少年恶堕成如此阴狠之僭主的?”
“绝望!我体会了这世间最纯粹的绝望与世人最阴暗的背叛和罪孽!”奥古斯丁用手捂着脸,显露出疯狂的模样。“我相信你肯定已经跟我一样感受到了这世人骨子里的原罪,艾因;不过我至今为止都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人呢!”
“为什么?”无名问道,“我不明白,你既然不肯杀人,却要默许你的手下大开杀戒,你不像是这样的人。”
“这不是等着你们来拯救我吗?”奥古斯丁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祂张开双臂,缓缓走下台阶。“我依旧保持着心中的一丝希望与善意呢!快来吧,让我从这受刑的绝望中解脱,将希望与纯真之火重新点燃!否则我就只好将这个世界拉入深渊了!”无名想上前触碰奥古斯丁,却被艾因一把拉住。
“什么样的神格取决于汝自己的选择。”艾因缓缓后退,祂手中的混沌神术在悄悄汇聚。“既然汝选择绝望与破灭,就不要指望他人的拯救,你应当改变自己!”艾因投出一柄混沌魔枪,径直打向奥古斯丁,后者只是轻描淡写地让其静止,坍缩,然后如同玻璃般粉碎。
“哎呀,真是把我当成什么老套的反派角色了呢。”奥古斯丁依然走向不断后退的二人。“我不会还手,当然也不会有所谓的改变,你怎么能指望一个绝望的神去改变自己呢?我没有亲手消灭世间的一切就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我会改变你的,我保证。”无名说道,他依然试图伸手触碰奥古斯丁,然而艾因不断拖着他后退。
“快走!”艾因说道。“吾等没什么可谈的!”随后祂撕开一道维度传送门,带着无名离开了禁宫。
“禁卫军长,到我这来。”奥古斯丁背过身去,祂一边走回王座说道。
“陛下!”统帅各支禁卫的军长们涌了进来,他们齐齐跪下,等待奥古斯丁的指令。“请允许我们追击他们吧!”御前大主教带着随从快步跑了进来,手捧一颗晶莹的水晶球,里面显示着无名的坐标。
“不必了,你们即便追上也打不过他们。”奥古斯丁坐回王座,继续翘起腿说道。“我要你们加快光复全国的行动,我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我们会尽全力的。”禁卫军长们说道,“以我们的生命发誓,我们会在四个月内结束战争。”
“很好。”奥古斯丁倚靠在王座上,摆出一副得意的模样。“哦对了,给你们一个建议,为了提高效率,屠杀,处刑和掠夺之类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以后不要再做了。”
“悉听尊便。”禁卫军长们承诺道,他们缓缓退出大殿,指示传令兵将旨意传达到各支军队中。
“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我的掌心,我会一直缠着你们的。”奥古斯丁露出邪恶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我们可是朋友呢。”
“你真是有够仁慈呢,奥古斯丁。”血王出现在奥古斯丁身旁,轻抚着祂的肩膀。“不够残忍,不够冷血,也不以施虐为乐。”
“我毕竟不是像你一样的施虐狂,玛格。”奥古斯丁转过头高傲地看着血王。“况且你也有自己的孩子,就是那些血族,还有魔族。你也不希望我对他们下手吧?所以,我们之间最好互不干涉,否则血族和魔族就要遭受大劫了。”
“你可真是令人扫兴。”血王说道,祂摆了摆手,表露出一副难过的神情。“不过我无所谓,可口的小家伙;倒是你要小心,如果让我发现了你的弱点,呵呵,准备好成为我的玩具吧。”
西诺沃行省 塔里曼尼乌斯 罗曼殖民地遗址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我碰祂?我确实亏欠祂的。”无名跟在艾因身后,他十分不解。
“汝一个至尊大巫师竟然不知道吾等神灵都是很危险很不稳定的?”艾因转过身气愤地说道,祂几乎炸毛了。“看来汝和汝的同行都挺蠢的。汝要知道当汝触碰祂的时候,祂基本上也就该变卦了,那意味着汝大概率会直接神形俱灭。”
“你怎么这么确定?”无名追问道。
“因为吾等都经常干这种事。吾等彼此之间还有特殊的感应,当时祂的力量逼得余几乎要疯了。”艾因一手叉着腰,一手捋着杂乱的头发。“余本身就能感受所有的身心之苦,而祂将这些痛苦放大无数倍,用绝望这个概念。而对汝,祂竟然已经预先备好了最恶毒的咒言,若不是余拉住你,恐怕汝死定了。”
“好吧。”无名叹了口气。“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一个汝认识的人已经在这等吾等了。”祂招了招手,一个高大的人影慢慢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啊,无名。”魔罗帝怖举起酒壶说道,“盖亚尼尔已经大变样了。”
“是啊。”无名附和道,“所以你有什么锦囊妙计?”
“我们可以造一道屏障,暂时隔绝各个世界之间的联系,这需要用你的力量。等他们快撑不住了,我的军团再将每个国度逐一打败,光复整个盖亚尼尔。”
“别做梦了。”艾因说道,“汝能建屏障,奥古斯丁,血王这些神就能给汝拆掉屏障。依余的意见,当下应尽快结束轮回,然后重新设定盖亚尼尔。”
“你确实能做到,不过库帕拉会同意吗?”魔罗帝怖摸了摸艾因的头,后者不满德推开他的手。“你的兄弟姐妹们都不是傻子,祂们都有各自的心思。”
“余会负责说服祂们的,至少是其中的大部分。”艾因说道,祂拿出一个瓶子,里面装了几滴香水。“这便是证据,这种香水只有笃信血王的教徒才会制作,异空间那边都用疯了;余可以直接证明血王有能力干涉盖亚尼尔,祂们会清楚利害的。”
“但愿如此。”魔罗帝怖说道。“所以我们的任务是尽快结束轮回?怎么做?”
“做汝等该做的事情,轮回自然会加快的。”艾因说道。“去动员汝等所有人。”
“那成本可太高了。”魔罗帝怖思索片刻,他露出为难的神色,但又突然脸色一变。“除非你愿意为我做一段时间的爱宠。”
“真恶心。”艾因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汝要找可以找艾希,他们俩已经潜回汝的领地了,预计明年就会掀起反罗曼化暴乱。”
“谢谢你的情报。”魔罗帝怖说道,“不过这还不足以让我告知其他几位,更不足以让我发动全国的力量为你填线,你得再给我点什么。”
“汝是第一个敢跟余讨价还价的,当初在安东罗尼上就该劈死汝的祖先。”艾因露出极度嫌恶的表情。“多的没有,给汝这个当做报酬吧。”艾因脱下一块血肉,那混沌的血肉不断增长变形,从一个恶心呓语的内脏团逐渐长成一个妖美的次神,那新生的次神见了艾因便跪拜。“汝当永世追随侍奉魔罗帝怖。”次神站起身,走到魔罗帝怖身旁。
“厉害啊小艾因。”魔罗帝怖惊叹道,“不过这个家伙会不会便会原来那种丑态?我可不敢随便用啊。”
“汝未来必有大劫,余送汝的次神,可化解一切灾厄,逢凶化吉。”艾因说道。“滚吧,别让余再看见汝。”
“所以,我的任务是什么?”无名问道。
“随着帝国的统合和暴政,会有不少人选择奋起反抗;但真正需要担心的是开始在各地出现的妖魔,汝跟余一起将这些秽物处理掉,权当是为民众做点正确的事。”艾因说道。“别小看这些行为,它们将极大幅度加快轮回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