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俩月这舅甥俩就要来这么一出,王府上下连苏泰自己都习惯了,王爷却还是忍不住要常敲打他。
好容易审完回自己府里,跟前小厮凑过来说王爷差人来问好几趟了,他不耐烦甩甩手,爷刚从那边回来,别烦我了,有正事儿!
什么正事?不过坐到桌前,把福晋没带走的镜子、香粉、口脂什么扮出来,试试这妆可还合适。福晋黄脸蛋儿,搽粉就爱往白了涂,他抹了一脸,跟个鬼似的。气得合上镜子,这不成,明天还得再去买点别的。
第二天一早就往城外赶,出了城门,买了串糖渍山里红在手里边走边嚼,远远看见绛云轩的招牌在那儿挂着。对了,就是这家,老板娘长得还不错。
脚还没跨进去,就听见屋里一把脆生生的声音破口大骂:“姓陈的,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自家供着个母老虎,还想哄我给你做小?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性!滚!”接着便是个中年胖子灰溜溜一边擦汗一边出来,怀里还揣着绛云轩包东西的锦盒。
陆如锦一个月总要应付这么一两个,男人么无非是嫌自家老婆要么老了要么丑了要么脾气不好了要么不解风情了,反正只要他对你不感兴趣,你哪哪都是错的。看她开门做生意,要么来占占嘴巴便宜,要么觉着带刺儿的玫瑰花自己摘回家也怪不错的,没事儿就来撩拔撩拔。
老娘有房有产有生计,疯了才把自己个儿卖给你呢。正一肚子没好气,好巧不巧又进来个男的。得,还是昨儿晚上那个给外头相好的买胭脂的,那竖着的柳叶眉就更没有放平的可能了。
“哟!爷您又来了!”偏堆了满脸的笑,眼睛却跟刀子似的在苏泰身上刮过去,刮得他浑身凉嗖嗖的,心说小姑奶奶我可没得罪你呀。
“咳,”爷我还是躲远点吧,“那什么,拣上好的香粉口脂给我一样来一盒。”
“那要看您送给谁了,咱家东西样式多,您先慢慢挑着。您要不急,明儿带了那小娘子来试了再买也不迟。”
呸,哪来什么小娘子。
“我自己用!”这会儿就愣回敬她一脸爷们气。
哟!如锦溜溜儿上下打量他个够,怎么看怎么都挺正常的,脑子没坏吧?差点想伸手去探探他是不是烧糊涂了。又马上转了主意,觉得自己大概也是刚才给气傻了,他要花钱咱还拦着干嘛,关我什么事呢?
看她脸上表情满是疑惑,他索性直接告诉她:“我啊,扮戏用的。”说毕,还憋了小嗓在她耳边咿咿呀呀了两声。
也不是没见过那些角儿的模样啊,尤其那个什么翠牡丹,平时走起路来比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还要娉婷袅娜了好几倍。这位?就这大脸盘子,这块头,这大脚丫子,扮女人?唱戏?能卖出票去吗?眼前不禁出现滑稽的画面,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女人,嬉笑怒骂,居然有如四时风景,随心变幻,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