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过去了大半,外出的人已经开始考虑晚饭和过夜的问题。赵晓红依然沉浸在紧张和兴奋里。
公交车驶入垫子岭北坡,车速明显快起来。国道两旁的白杨树笔直挺拔,树影射进车厢,红的色块、黑的线条,光与影像幻灯片一样闪烁着,扫过车里的每一个角落。
垫子岭如同芒砀山区和北部平原之间的界碑。进了北坡,已经看不到山的影子。抬眼是平坦无边的大平原,田地被阡陌分割成齐整的豆腐块,如同铺展开的巨型棋盘。在棋盘的某个区域,绿树掩映着村庄。土路从村里延伸出来,接驳在国道上,链接起那片静谧的小世界。
接驳点树着白铁皮的公交站牌,锈迹斑斑。每次即将到站,售票员都要例行公事般播报站点名称。然后提醒上车的乘客抓紧时间买票。售票员沙哑却嘹亮的土味普通话刺得赵晓红的耳膜如同调试频道的收音机,发出吱吱的杂音。她觉得售票员看似在吆喝乘客买票,其实是一遍遍提醒她,让她脸皮不要太厚,赶紧自觉点儿。赵晓红的心始终平静不下来。脸也被斜阳耀得更红了。
“南沟站马上就要到了,有下车的准备下车了。带好行李,先下后上。”
“七里河马上就要到了,有下车的准备下车了。带好行李,先下后上。”
“白各庄马上就要到了,有下车的准备下车了。带好行李,先下后上。”
……
国道的车逐渐密集起来。窗外的景色也渐渐变得不同。田地与天空连接的地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色缎带,延着东西方向铺展开来。车子近了,那条缎带清晰起来。连片的房屋,高大的杨树,冒着黑烟的工厂,快速移动的车流……
齐都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