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孩子熟睡的、粉嫩的小脸,一向不太热衷国家大事的我,突然对国家的未来有了前所未有的关切——这个没有被征求意见而被强行带到人间的小生命,将来要过怎样的生活呢?作为父亲的我是不是对她的未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呢?
谁不期望自己的孩子在一个美好的时代、美好的地域、享受美好的生命呢?那么,我期待的未来——我的祖国给我孩子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呢?
从哪个角度说呢,就从社会阶层来说吧。
假如我的孩子长大了,和我一样,受过一定的教育、有一份收入较稳定的工作、承担一点社会责任——套用西方的词,就算是“中产”吧。我不希望她的生活和现在的中产阶层一样,成为“房子、车子、孩子、票子、位子”的奴隶,终日忙碌、焦躁、心事重重,而除了这些,精神世界一片荒芜和破败,思维钝化、暮气沉沉,不会因感动而流泪,也不再对任何世间事而扼腕,生活毫无审美体验,连追求爱情也锱铢必较、首鼠两端,甚至懒得用诗和远方装点苟且的门面。我希望她那个时代,所有的中产阶层都能过得文雅知性、从容淡定,有机会去关注精神生活和文化产品,都能有点自己的个性和血性。
假如我的孩子长大了,成为城市里最普通的劳动者:比如她可能是超市的营业员、而她的丈夫则可能是出租车司机——那么我希望她活得有尊严,也不用太有,象2010年感动世界的智利矿难中获救的矿工一样就可以了。反正不要象现在这样:老板一句话,说解雇你就解雇你,一生孩子就丢饭碗,或者一天工作16个小时还挣不够养家糊口的钱,而房子又是天价。一句话,我不希望我的做体力劳动者的孩子成为血汗工厂的赚钱机器,而赚的钱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剩余价值——都不知道被谁剥削了。
假如我的孩子长大了,出息得很,成为“上流社会”的一份子了:比如成了有权人或者有钱人了,则我希望那时所谓的“上流社会”能名副其实的“上流”——成员们都能光明、智慧和有节操。别象现在一样,到处充斥着“下流”:不仅贪腐、通奸而且杀人,或者好几个大佬共同一个情人,或者造假撒谎圈钱,然后脚底抹油溜之乎也。而且,也别那么暴发户,恨不能把世界上的所有的LV和宝马都买下来,用所谓的高品味来证明灵魂的低段位——我希望我孩子长大时的“上流社会”能够懂得区分高贵与低贱,能够有所为有所不为,总之,是能够理解并身体力行着优雅和文明。
假如我的孩子成为农民,其实在现在的户籍制度下这一点不太可能。我希望她至少能读书到高中毕业,能有属于自己的农机具,能靠经营自己的土地、靠辛勤耕耘养活自己。她挣钱的出路不再仅有进城打工——就算打工吧,我希望她也能靠自我奋斗获得和市民一样的地位,而不再因为是“农民工”而被驱赶。最好,她能有机会参与政治活动,能发出足够多的声音,而不仅仅是摆设。在她的村庄附近,要有超市、学校、医院、养老院、电信局等等和市民一样的生活设施,而那些设施则要和城市里的设施质量差不多,别电视无信号,或者买到的白酒都是工业酒精勾兑的。最重要的,我希望她的乡亲们万一乘火车或飞机发生意外,能够和城里人和“上流社会”的人一样,得到一样多的赔偿。
假如都像我希望的那样,我就放心了。或者,我该象当年的鲁迅一样,说一句:救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