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落叶纷飞,孤单的身影渐渐模糊,眼前的那个熟悉的身影,逐渐逐渐地被时间淹没,留下为数不多的即是那个炫彩夺目而又神秘迷人的记忆。
1988年冬,一家人围坐在火炕边儿,小丸子双手插伸在腋下,仰着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屋顶上那只草鞋底子(蜈蚣家族的某成员),蘑菇头发贴在脸上,时不时超长的刘海儿让他的眼睛痒痒的,她也忍着难受,仿佛置身于世外,周围花虫鸟,草花风,只会她坐着不动,也不是不动,眼睛有时会眨一下……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屋内想起:“丸子,丸子,丸子,你个死丫头,你听见没?” 坐在炕头的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破黑棉袄,头发蓬乱的像鸡窝,黝黑色的皮肤,挂着横七竖八的各种线段,密密麻麻,看起来就是一张抽象的几何图形大集会。嘴巴一张一合,骂骂咧咧地喊着,正准备起身下地去看看丸子在哪时,床下的角落传来了回应,丸子有气无力地回答:“什么?”
男子单胳膊撑着的身体起来半身,又重重的坐了回去,举起手里的白酒杯,似喊非喊地叫着:“给我拿点东屋内柜里的白仙子儿。” 说完就喘着粗气,喘气的声音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像是特意带着节奏地打拍子。
丸子起身,她这会儿只有1米多高,瘦小的身躯像纸片一样又薄又薄,原来她也只有8岁,娘在生她的时候大出血死了,是坐在炕上的爹拉扯大,虽然不是尽人意的胖乎乎,但也还好,长成了现在这样的纸片身体。尽管如此,她还是能干的很,家里的活都是她在做,5岁的时候就这样照顾家了,现在已经是轻车熟路,驾驭自由。
她搬了一个高凳子,爬上去拿“白仙子儿”。“哎哟喂,你可得小心点儿呢,我的丸子闺女呀!” 一身红花棉袄,戴着粉绿头巾,黑色厚棉裤,摸白的脸上画了一条缝儿一样的眼睛,大红嘴唇格外引人注目,这是脸上唯一的颜色。她双手一把抱住丸子,放在了地上,摸摸她的脑袋,“我来,我来,哈,你别摔着了!” 温柔的声音如同一股暖流流进丸子的喉咙里、肠子里、心里。这是巧姨,娘的堂姐,丸子的唯一的女性亲人,丸子心里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