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竞奋坐在医院过道的座椅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往事如电影似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放映。杨桂明那句“你和你老婆如何认识呢?你老婆有精神方面疾病,你结婚前不知道吗?”这个问题如同黑夜里的星星一闪一闪,如同脉搏在跳动。
……
徐竞奋这个“书呆子”从大学毕业踏入社会,一下子现实了。他忽然着急谈恋爱找对象,生活需要调味个人需要伴侣。谈女朋友那是个高技术含量的交际活,尤其电缆厂是体力活男多女少先天条件不足,平时见不到几个女的,更别提女孩子。
徐竞奋把想法给徐父讲了,找个高中文化的,长相一般知情达理即可,没什么其他苛刻要求。“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在老家找个,逢年过节看望双方父母也方便。他太现实了——那些天南海北的结合,过节路上时间都耽搁不起。
徐父把儿子找对象的事情放在心上,但他附加了条件:对方父母要是方圆几里“有头有脸”的家庭,咱是大专文凭,对方女孩子最好也是。打工潮流的兴盛,年青人都在外面打工,父母跟着时代走开放文明了——只要小孩子见面满意即可。这事一放就是一年的时光,徐父光找门路没见合适的女孩落实。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徐竞奋从太湖市化肥厂请假回家找对象。在街镇上,一家人见面格外亲切。徐父对街上开店一熟人说:“你那侄女大学刚毕业在家。有时间让小孩子见见面,认识下。”
回去的路上,徐母说:“那丫头是大专毕业,学会计的,听说个子矮。”其实,徐父心中早有一个理想的目标。第三天,徐父拉上申庄老同学捎上竞奋,一起去张楼。路上,徐竞奋的手机响了正是街上那熟人的电话,约定明天上午见面。徐竞奋把这悄悄给父亲说,徐父大声道“我们订好了,不去你那了”,他直接回绝啦。
那是个炎热的雨后夏天,田地庄稼生机勃勃一片绿油油。高高的玉米杆如同青纱帐,粉红的棉花花蕾,雪白的芝麻花,还有路梗上不知名的野草小花,时不时有蚂蚱从草丛中腾空飞舞。
去张楼直接去张燕家,徐父和张母之前认识熟悉。中午在一起热情的吃一顿饭,吃了甜甜的大西瓜,双方家长都满意。张燕圆圆的苹果脸,大大的眼睛,扎着马尾辫子,青春可爱的样子。
张父说话洪亮而大气,“小孩子满意,我们就没什么说的。明天两个孩子逛逛市里买些新衣服。”双方父母说的那么肯定,徐竞奋不是挑剔的人,这事就定了。
……
徐父一下子回绝街上熟人的电话,冲着张楼而去:父母知根知底,小孩子有文化有文凭,可谓门当户对。
徐竞奋在经历困难与磨难之后,回看这过程感觉这就是命运:似乎冥冥之中老天爷的安排。那个街上电话早半天打,或徐父等在张楼时别说那么硬性,或许自己别急着找对象这事呢?心急吃热豆腐,烫着嘴了!
这认识张燕,她还没毕业。毕业时她跟着竞奋一起到了和灵电缆集团,一起在电线车间干倒班活。张燕不是怕苦怕累的人,那交往的时光很幸福。日常交往时,徐竞奋也没感觉张燕有什么异样,就是感觉有时说话挺听奇特“结婚收养一个孩子”——为什么要收养呢?张燕没说。
从认识到交往两年多,水到渠成于奥运年结婚啦。农村方圆十来里路哪有不透风的墙,徐父也听说张燕有点脑子病,徐父理解为“女孩子上学太用功所致,不上学就正常啦。”竞奋家隔壁邻居就有这例子,春香这个姑娘上高中时就脑袋嗡嗡响脑袋疼,后不上学成家一切正常。
结婚到怀孕也是一步步来的。按徐竞奋经过车间劳动后的体会:人生就是按规律办事,上学时就努力学习,该结婚年龄就结婚,该怀孕要孩子就孩子。上大学把时间档拉开了,自己每一步都是符合国家政策时间。
孩子正常生了,如果自己上来决定直接太湖市剖腹产就能回避以后的事情吗?最关键的,为什么在结婚尤其怀孕哪怕快生孩子前没有谁提醒自己——张燕有精神方面的前科呢?岳父岳母,包括张燕没有委婉提及呢?
去年在宿舍休养时,他问过张燕这个问题,“你有时说抱养个小孩子,我感觉挂怪的。怀孕了,你为什么不给说有精神方面的毛病呢?我会提前注意下。”
“那时病很轻,刚考上汴河学院时。谁能想到好几年后又犯了,谁也没长前后眼,我难道不想好吗?”张燕无奈的说。
回忆到困惑伤痛处,徐竞奋一晃脑袋醒了,他走到护士站那看时钟已是凌晨3点。此时夜很静,徐竞奋脑袋特别清醒,他僵直的站着接着陷入深思。
张燕怀孕前就停药了,她倒班时本来就服很少剂量的药。那大营镇剖腹产前夕,抽血头晕、晚上说肚子小孩子不动了,现在想想就是复发的前兆。如果生过小孩子,立马服上精神方面药品如何呢?但谁会指点迷津呢?
他在扪心自问,这是谁的责任呢?火不烧谁皮谁不疼,火烧谁皮谁才痛。今夜能否挺过去呢?他想到值班万大夫说的话,你就在门口等着,有什么情况会通知你的。他突然想明白了——这夜里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太累了,心结一放松,坐在座椅上蜷缩着,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