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北杨回忆着与师父和师兄一同进入落霞谷的时候,天色正是午时,日光刺眼得很。他在马背上颠的发晕,师父说两里地处有歇脚的地方,待会到了好好歇歇脚;师兄在说着凌霄练武的进步不小。杜北杨心不在焉的笑话师兄,比师父还像养女儿。
耀眼的日头突然就被遮蔽,十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四面八方而来,如一阵狂风肆虐沙漠一般,他们三人还未来得及招架,便各自身中刀伤。杜北杨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面貌,只觉得刀光剑影在日光下越发刺眼,渐渐地眼前多了血色。在他终于支撑不住,要闭眼时,一抹绿色在烈日下带来一阵清凉之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杜北杨想不明白,对方是什么人;难道就是为了那个黑木匣子吗?
心中越是悲痛,胸口越觉得闷,一阵气血翻涌,“哇~”的一声吐出血来,随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程劝劝听到屋内剧烈的咳嗽声,赶紧冲入进来,慈姐和满哥紧跟着进来。三个人俱是一脸的担忧,慈姐和满哥的担忧中还多了一丝恐惧之感。杜北杨还顾不上去观察这三人,倒是程劝劝一改刚开始的镇静和老成面孔,小姑娘有点手足无措,“慈姐,慈姐,他怎么了?不是好点了吗?”
慈姐一边拍着杜北杨的背,一边还得抚着程劝劝的肩头,示意她不要着急。过了良久,程劝劝感觉对面的人吐干了鲜血,也耗尽了力气,终于停了下来。
程劝劝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他,杜北杨摆摆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哥端来了刚熬好的药汤。杜北杨喝完药,又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满哥告诉程劝劝,这个人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但是着急想回去。满哥很担心,他回去会出事。
“唉~他刚刚说他是常青镖局的人,可是我前几天去过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满哥和慈姐眼神中,带着疑惑,好像在问:“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对了,那只海东青来过吗?”
慈姐忙点头,赶紧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管。程劝劝拿出竹管中的信笺,信中写着:“遇无影楼之事不可轻举妄动,凡事先和我商量。万事小心。”
程劝劝想了想,将杜北杨是常青镖局的人、常青镖局被烧以及最新发现的无影楼之事交代个仔细,唤来海东青:“飞若,有劳你再跑一趟啦。要快点回信哦。”
海东青飞去,程劝劝望着天空发了一会呆。要是知道我已经跟陆鸿辛交上手了,怕不是又要担心了。但是,还是得和他商量,自己肯定是没有办法独自对抗陆鸿辛的。还有,不知道那几个被带入无影楼的人,能不能熬下来。
而且现在看来,那陆鸿辛背后或者说无影楼背后,还有自己摸不清的人物;梨花城又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真是头痛啊。
第二日,杜北杨还没有力气起床时,程劝劝等来了飞若,飞若还带来了另一个人,展天。
这个人的嬉皮笑脸出现在程劝劝眼前时,程劝劝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展天和程劝劝一起长大,或者说看着程劝劝长大,也亲自教授程劝劝武功。与程劝劝的兄长是生死兄弟,对程劝劝也算是兄妹。但是偏偏程劝劝后来就是不爱听他的话,见到展天就要跳脚。
展天一见面就是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程劝劝最讨厌他那副全世界都无所谓的自以为是的潇洒,一看见他就要跳脚:“你来干什么?”
“我当然是来帮你的了,就凭你那个小脑袋,还不够陆鸿辛算计的吧?”展天扬了扬手中折扇,就要敲上程劝劝的脑袋。程劝劝未卜先知的向后一步躲开,眼中又是不情愿又是愤怒。
“哥哥怎么回事,明明知道我讨厌你,还叫你来。”
展天叹了一口气,收起笑脸正色道:“自然是你大哥担心你的境遇,你心中所说之事,你大哥也同我说了。他担心你想进梨花城,如果你要去,我得陪你一起去,我得保护你。”
“是大哥想派人暗查,才假借让你保护我的名义吧?切~假好心。”
“怎么说话呢?就你那心思,我看着你长大,就算你大哥真的阻拦你,你就不会偷偷跑去了?还是我在你身边,我放心点。”展天又挂上了他那副嬉皮笑脸的面具,掏出信件扔给程劝劝,就走向屋内去查看杜北杨的伤势。
程劝劝打开信件,心中兄长让她万事小心,展天自有他的任务,不必担心展天会管教她。还让她行事要与展天商议,小心谨慎。兄长在信件中不止一次提到小心谨慎,万事首先要保全自己。
她走进屋内时,展天证皱着眉头替杜北杨把脉。见她进来,又换上了自以为温和的笑容,“信都看完了?你哥让我一定一定一定要顾好你的安全,万事都以你的安全为重。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那他派别人来不行吗?明明知道我跟你不对付。”程劝劝小声嘀咕着。
展天站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道:“因为你哥哥也知道,除了他,只有我能拼了命守好你。”程劝劝被展天这么近距离的认真怔住了,她似乎在展天没有笑脸的情绪里,感受到一些别的情绪,被埋在心底疯狂涌动的情绪。见她没有接话,展天又继续道:“你大哥最近很忙,分不开身,他本来准备亲自来的。不过我们与他保持通信,梨花城形势复杂,凭你我之力,只怕远远不够。”
展天别扭的别过头,接着说道:“这个人就是你说的杜北杨吧,内伤未愈,又气血翻涌,还是要好好修养。”
“只怕没有时间给他好好修养。他一旦醒了,就肯定要着急会镖局。”程劝劝淡淡道。
转身出门时,她突然顿住了脚,歪着脑袋转头,肩膀却不转,看着展天道:“飞若传给哥哥信件,要半日。可是哥哥在昆州,海东青飞过来可以是大半日,但你就算快马加鞭过来,也得两日半吧。从我昨天寄出信到现在,也不过一日一夜的时间。你怎么来的这么快?你不是一直在哥哥身边吗?还是……你根本就是在箕尾山附近?”
展天微怔,故作高深的摇着折扇呷了一口茶水。程劝劝哼着声出去了,踩得台阶都要裂开似的,心下恨恨道:“果然,跟踪我,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