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遇见既荣幸。第二十三章。烟花次第盛开。
我彷佛劫后余生一样,与仲律言不再是楚河汉界的距离,大街上远远的一笑,就如洪水决了堤。隔着一条马路,我们挥动着手臂,他从人行道走过来,一口大白牙,跑起来带风。
为了感谢他找到我,我们姐弟二人请他吃饭。坐在K家宽大的落地玻璃窗里,上面贴满了中国风的装饰,大红的的中国结还亮着灯。姐姐点了全家桶,仲律言看到有情侣套餐,他喜欢里面的鸡腿堡,吵着要姐姐请他。第一次看到他撒娇,做作的表情属实叫人觉得搞笑,连点餐的服务员都忍俊不禁。一米八的男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女生的手不依不饶,我们就像是众矢之的一般,被围观。
“谁跟你吃情侣套餐啊。你要点脸行吗!”
仲律言将手臂弯在我的脖子上,“我跟一莳吃。行不行啊!”
我看着他的侧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身上有洗发水的味道。换了干净的卫衣还有牛仔裤。新的棉服上还有新衣服惯有的味道。不难看出他出门前认真的打扮了一下。
“姐!买吧。我也想吃。”
我跟他紧挨着坐下,姐姐坐在对面。一桌子高热量的食物,在仲律言面前都不叫事。他能一口咬下一半汉堡,看着他鼓鼓的腮帮子,以及吞咽时上下蠕动的喉结,我坐在他身边都能被他的活力给渲染。从小练体育的缘故,他被汗水淬炼的健康结实。
姐姐拿出手机炫耀,新款的翻盖手机,而且还带着拍照功能,她开始自恋起来,拿着汉堡自拍。仲律言嗤之以鼻,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没想到我们三个人的手机是同一款机型。而且他跟我的一模一样,只有姐姐的是红色。
“你俩的一样啊。哎哟喂,仲律言你品味跟我们姐弟俩不相上下啊。行!有前途。”
仲律言向我索要手机号,我告诉他,然后他给我打了过来。我将他放在了朋友栏里,他是我手机中第一个外人,就孤零零的在朋友栏里存储着。而我是他众多名单里其中一个。他将我的名字编辑城“老大”而且置顶了。一打开通讯录名单第一个就是我。姐姐跟他闹,说为什么第一个名字不是她。
仲律言歪着嘴,一脸坏意的说,“闻笑笑。这个你也争。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当他出说“喜欢我”三个字的时候,我惊讶于他的不羁与大胆。如此放任的男孩确实能够引起很多人的喜欢,喜欢他的大方仗义也喜欢他的豪爽不拘小节。
“呸!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你家里没镜子啊,不知道自己啥德行啊。我能喜欢上你!拜托,你缺德有点限度行不行,不要侮辱本小姐的审美!传出去我的脸面往哪搁!”
两个人依旧是针尖对麦芒,不过在我看来,我姐确实对仲律言有了不一样的态度跟心思。她今天出门前特意打扮了一番,还跟母亲借了香水喷在身上,少女开始有了自己不欲人知的小心思,不过这点小动作是瞒不住大人的眼睛的。母亲偷偷藏匿的笑,让我发现了。她知道我们正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成长,如花似玉的年纪里总会生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枝桠,会开花,但绝不会结果。不过是人生履历上一抹孰是孰非的插曲,可以历久弥新但不会荡气回肠。等多年后回想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只是当时已惘然。
仲律言还是闻到了姐姐身上的香水味道。他嚣张的笑着。“闻笑笑!你喷香水啦!哎!你该不会是今天为了请我吃饭,特意喷的吧!这么说来,我很是怀疑你对我别有用心啊。说!是不是暗恋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说着还将一块鸡米花丢到我姐面前。
“我说你这人出门不带脸的吗?我喷香水咋了。这是本小姐的品味!你这糙汉懂个屁啊!告诉你啊,别把自恋不当病啊!你得治病!要是厉害了,能对人民的财产安全造成重大损失!”
这俩人凑一块,直接显示出了我的弱小无力。我咬着可乐里的吸管看着他俩唇枪舌剑,免费听了一个多小时的相声。最后当我把情侣套餐里最后一块炸鸡塞进仲律言嘴里的时候,他们才停止了互相取笑对方。
仲律言瞪着眼睛看着我,他嘴里的鸡块几乎占据了他全部口腔。他没想到我也可以有如此的举动,姐姐鼓掌,表示我们姐弟依旧是其利断金。
“哎哟喂!不愧是我闻笑笑的弟弟。做的好。”
仲律言嚼着鸡块,提议我们去他妈开的电玩城去玩。从K家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街道两边扎的各色彩灯纷纷亮了起来,行走的人们脚步飞快,城市的发展迫使人们不得不加快速度前行,物质提升的时候也是压力提高的时候,相对等的互换,是时代发展的一种规则。做销售的年轻人站在商场门口发着传单,向路过的行人快速介绍着自己所卖的产品,小到日用百货大到汽车房产。寒风中穿着高跟鞋的姑娘们不停跺着脚,小伙子则穿着单薄的西装咬着呀迎着寒风卖力的宣传。他们的梦想在这人潮拥挤中不断发酵着,这或许是他们日后飞黄腾达时向后来人炫耀的资本。
“新世纪电玩城!是你妈开的啊。哇塞!没看出来啊仲律言,你妈挺有实力啊。以后我要改变策略了,仲哥,抱个大腿呗。”我姐开始调侃仲律言。
仲律言一甩头,“没问题啊。欢迎天天来玩。今天算是认了家门了,以后来全免费!”
仲律言的母亲也是一个爽快的认,热情好客。她的眼睛一直在打量着我姐。我能够在仲律言母亲的目光中看出,她对我姐很是满意。
“言言啊。这是你同学啊。哎哟!这姑娘长得真漂亮,看着就精神。这身高这盘亮的!叫什么名字啊。”
我姐突然变得文邹邹的。“阿姨。我叫闻笑笑。”
我对姐姐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吃惊。仲律言在一旁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也对我姐的变化显得有些鄙夷。
仲律言的妈妈对我没有过多的询问。而是热情的招呼我姐,她拿来饮料零食摆在我姐面前让我姐可劲的享用,还豪爽的拿出会员卡递到我姐手里,嘱咐我姐有空就来。想什么时候玩想玩多久都可以。
我姐在跳舞机前跟仲律言比赛。两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比。他俩的身形般配到羡煞旁人的地步,引得一群人围观。其中就有仲律言的母亲。他母亲一脸满意的看着人群中被夸赞的一对少年男女,彷佛他儿子的人生大事已经近在眼前,她就要升级了。后来仲律言告诉我,那是他第一次带同学到他妈妈面前。小学的时候他因为有躁动症,经常跟同学打架,没人愿意跟他接触。我们姐弟是跟他接触最多的朋友。所以他带我们走进他的生活区,他说,他那个时候才明白,喜欢对方是可以从第一眼开始就产生反应的。那种反应很奇怪,难以言表,就好比他奶奶初春时在泥土里撒的种子,只要一夜就冒了芽,冷不丁的没有防备的,就破土而出。
看着挥汗如雨的两个人,他们的活力能传染四周的所有人,包括我。我看的入神,幻想着我也能像他俩这样站上去蹦蹦跳跳的。可能我没有运动细胞吧,当我真的站上去的时候,瞬间就被仲律言给击败,我输的没有悬念。包括滑旱冰,他教我姐滑旱冰,不过一会功夫,我姐就能自己平稳的滑了,虽然动作拙劣,但是能平稳的前滑倒滑。而我,即使拉住他的手还是会摔倒,我摔在他的身上,头重重的跌进他的胸膛里,我们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倒在旱冰场,他哈哈大笑,笑我四肢不全,像一个笨鸭子。我确实像一个笨鸭子,撅着屁股,小腿叉不开,他让我先站好,他从身后去扶正我的腰,他的手从我的臀部一只摸到我的腰部再到后背肩膀,去细心的矫正我的身体。他温热的手掌传递着热量,他说我太瘦了,瘦的像一只猫,他从后面推着我前行,像是《泰坦尼克号》上一样,杰克抱着露丝张开双臂飞起来。我们也飞了起来,我张开双臂,去享受着飞翔的乐趣。他比我高一头,我依靠在他的身体里,得到了他的保护。姐姐已经开始转圈圈了,她自己玩的不亦乐乎。我们伴随着音乐,让躁动的心跳也跟着节拍呼之欲出。可是我忽略了仲律言的手,他握着我的腰,手掌的热量越来越高,我已经被快乐麻痹了神经,没有去察觉与我贴身接触的少年以及他的小动作。我张开双臂的时候,腰间的衣服拉了起来,他的手掌毫无距离的跟我的肌肤贴合上了,出了汗,黏贴的更加契合。他的心跳在嘈杂的音乐中被淹没。后来我们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跟我说,那晚他回家后,幻想了不该幻想的事情。少年悸动的心,在化学反应下,摸索着去体验了人性的欢愉。
从电玩城出来,仲律言又带我们去了他家的储藏室。他家储藏室里有好多烟花爆竹。他说每年年底都会有人给他家送一些这个的。他从小可喜欢放烟花了。他挑了很多好玩的烟花,我们仨一人捧了一大包来到郊外的空地上。
仲律言拿出打火机,我跟我姐将烟花在地上摆好。仲律言不慌不忙的挨个点燃,他身后火花四射。他抽着烟,从火光中走出来,我看着他被烟花包围着,轮廓显得格外嚣张,但就是这一份嚣张,让我的内心里对他有了一些向往之情。我向往自己也能如他这般随意放任。我姐姐在一旁手舞足蹈,她的快乐简单而纯粹。我们的青春就跟这天空中炸裂的烟花一样,有了高潮的璀璨。那一晚的郊外,被我们的热烈点燃了半边天。仲律言用手机拍下我们三个人的笑脸,他用作了手机屏幕。烟花下是保留着纯真的三张笑脸,永久被定格住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美好只要花点小钱就可以了,甚至可以留在岁月中成为永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