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一家三口住在辽阳县的一间平房里，妻子贤惠，女儿孝顺。三口之家虽过得有些清贫，但却平淡安稳，其乐融融。

可自打前年闺女认识姑爷后，就成了一盆“泼出去的水”，被姑爷拐到了海南，在那里落了户，安了家。

这日清晨，老李与往常一样，随太阳一同早起，望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老伴。老李蹑手蹑脚地穿衣下地。然后，轻轻带上房门，走进厨房，炒起了菜。

一切准备就绪后，老李又回东厢房去叫还在睡觉的老伴起床。

老李和老伴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在女儿出嫁前，他们还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忙着那五亩稻田地。

在女儿出嫁后，老李总觉得姑爷是为拐走女儿，过意不去，而建议他们把地租了出去，每月给他们打来3000元的生活费。

老两口坐在餐桌的两端，默默的吃着饭。老伴突然想起了什么。

“老李，你这60大寿打算咋过呀？”老伴边说边往碗里夹了一块土豆。

“咋过？孩子回来就过呗，不回来就咱俩，还过啥？”老李一脸怨气。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这真是不假啊！女儿这都出嫁两年了，虽然离我们天南海北，但是姑爷对她好，啥都依着她，上哪找这么好的姑爷去呀？”老伴说着夹了一块鸡蛋，放进了老李的碗中。

吃完饭，老伴和平常一样去厨房刷碗。老李推门来到院子里。忙碌了大半辈子的老两口，虽然地是租了出去，但还是闲不住，在自家院里种了一些瓜果蔬菜，还有闺女喜欢的各种花卉。

老李的姑爷和女儿每年年底都会回来。姑爷为一家人出行方便，自作主张地买回一辆白色本田小轿车。老李想斥责姑爷胡乱花钱。但却被老伴制止了。

老伴说，孩子也是一片孝心。希望咱俩没事开着车去城里溜达溜达。

姑爷确实也是这么想的。买完车，就给老李报了当地最大的驾校。

老李表面上啥也没说，可心里却直犯嘀咕，我当了一辈子农民，字都认不全，明年马上就60岁的人了，你让我考哪门子驾照，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吗？

没过几日，姑爷和女儿就回了海南，老李就踏上了驾考漫漫旅程。

本来老李用老年机，因为驾考中的科目一要在手机上练习答题，姑爷又给老李买来了一个智能机。

老李和邻居家正在上高中的孩子二狗子学了整整一周，才弄明白怎么在手机上答题。

以前，老年机一响，老李就会欢天喜地的去接电话。现在，老年机却被遗忘在了抽屉里。

他每天都要面对让自己直挠头的智能机。他一看到智能机，脑袋就像一团稀了吧唧的水泥。

一答题，就仿佛被一个机器人拿着一根无形的棍棒不停地在脑袋里搅啊，搅啊，不停地搅啊。

迷迷糊糊的老李望着院里的白色小轿车，又想到驾考的3000多元报名费。一咬牙，一跺脚，拼了吧！

一看题就犯困的老李想学习古人的“头悬梁、锥刺骨”。可老李是小寸头，再说家里又没有可以悬着的梁。锥刺骨这招也不行。现在正值炎炎夏日，如果扎坏了身体，那是会容易感染的。

都说抽烟，喝茶，喝咖啡可以提神。可老李哪个也不好啊！老李之前问过邻居王大白活为什么手不离烟？他的回答是，抽烟可以提神啊！

老李心想，我喝不了茶，因为我吃降压药，茶解药。咖啡那洋玩意儿，还苦了吧唧的，更整不了。

实在不行就学抽烟吧！老李管王大白活要了一根香烟。王大白活用打火机帮老李点火，正好来阵风，打火机里的火花，不偏不倚点着了老李眉毛。

第二天，老李放弃了学习抽烟，顶着半个眉毛继续抄起让他烦心的智能机。

这时，老伴端着一个洗脸盆走了进来，盆里是刚从井里打出来的冰凉透心的山泉水。盆边还搭着一块小手绢。

老伴把小手绢按进盆里，然后拿出来，拧个半干，直接呼在了老李的额头上。

“感觉咋样？”老李成了老伴实验室中的小白鼠。

“你还别说，还是你有才啊！”老李左手扶着额头上的湿手绢，右手按着手机中的练习题。

“老伴，这也不行啊！我有不认识的字，还得查字典呢？这手也倒不开啊？”扶了十分钟湿手绢的老李心想有三只手就好了。一手扶手绢，一手答题。不答题时，两手还可以翻字典。

“你这老糊涂，答题答傻啦？你用布条把它绑脑门上呗？”老伴说着又去抽屉了找来了一个红布条，帮老李绑在了额头上。

60岁的老李就如同一个正在参加高考的少年，坐在桌前，一坐就是一天。老李心想，学习可真比插秧累多了。

“来电话啦！来电话啦！”电话铃声响起，老李一看是驾校那边打来的，慌忙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请问是李大壮吗？”电话那端响起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嗯，是我！”老李这才发现，已经练习科一有一个月时间啦！

“李大壮同学，您科一看得怎么样了？下周会有一场科一考试，您这次打算报名吗？”电话里老李听到了对方正在“唰唰唰”的翻着什么东西。

这已经是驾校第四次打来约考电话啦！老李心想，1300多道题，我才看完130道题啊？而且，这130道题，我记得的也才10道题啊！老李的眉头皱得像一张被狠劲揉成一小团的A4纸，除了褶皱，还是褶皱。

“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啊！科一的题我一直在努力看，可我还没看完啊！这次我就不报名啦！等下次再报吧！”挂上电话，老李望着窗外发呆。

老李心想，一个月记住10道题，一年就是120道题。
那么，1300道题？10年？10年？？10年？？？老李一抬头，又看见窗外那台门神一样的白色小轿车，眼前越来越模糊，最后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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