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为命的日子
母亲出生虽不是富贵人家,在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地有几十顷,骡马成群。
姥爷兄弟三人,自幼读过私塾,识文断字,平日里为人乐善好施,做事谨言慎行,兢兢业业守着祖辈传下的家业。不敢有丝毫的张扬和挥霍,凭着一张人生法宝,“好人”立世扬名。
母亲说,她家的败落起于那次土匪,在当时私下称“小干”,古语中一句话,“树大招风”。
在那个“绿林好汉遍地走,土匪夜半穿客堂”的年代,树不大也能招风,但凡有些家业的,如果不能威震一方,或有打手护院,震住那些地皮流氓,土匪头子的特殊本领,想保住家业不败,性命无忧,也要日日巡逻,夜夜守更,日子过的如履薄冰,刀尖上一般。
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母亲的三叔在家门口让一群人蒙了头忽的拉走,随即在门囗发现一张纸条,“拿钱赎人,三天内可保人性命安全”。
一家人顿时慌作一团,一时拿不出更好的主意,东拼西凑变卖家产,银元一篮子一篮子往外挎。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国民政府颁发了一项政策。家中兄弟两人的年满十八,必须有一人应征入伍,姥爷有家室托累,又兼身体有病,母亲的大伯征兵走了。
自从那日三叔受到惊吓后,一直在家休养。一天,一群持枪的兵不由分说闯进院里,发现了三叔,从床上拽下拉着就走,几个人上前拦着,被当兵的一脚踢开,眼巴巴的看着,三叔被抓壮丁的抓走了。
兄弟三人剩下姥爷自己,往日繁忙热闹的东西厢房前院后院,只剩下满目萧条和荒凉。
紧跟着小日本人来了。日本人一来吓坏了姥姥,她们整天东躲西藏,村里人跑的跑,藏的藏。母亲和大姨脸上涂满了草灰,蹲在玉米垛里,小日本进院把面缸里,锅里撒满了屎,找不到吃的就砸东西。
姥姥害怕,唯恐母亲和大姨有什么闪失,把还未成年的大姨送去了婆家。大姨总是哭着回来,她婆婆老打她,姥姥看着也只是抹眼泪,过几天再派人把她送回去,好在姨夫是好人,大姨总算安稳了下来。
等到母亲长大,家中只剩一些薄田,勉强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母亲订亲的那套银具被姥姥用去给了大舅订亲,姥姥无奈心疼母亲又无可奈何。
那时候雪大,下起雪来没完没了,大舅迎亲那天迟迟不见大舅回来,派人在路上寻见时,见他腰间绑着一条扁担,手中柱着一根竹杖,学堂老师担心舅舅路上有意外,滑入沟渠,白茫茫一片天地,走路全凭手中竹杆探听虚实,到家己是撑灯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