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定律,我们为什么用“发明”二字

· 特沃斯基,你还是不明白

我们都知道经济学上有一个“理性人假设”,它说的是所有的人都是理性的。而最近大火的行为经济学却完全颠覆了这个假设,行为经济学讲,恰恰人们是不理性的,所以才会有我们的世界。这两派观点在学术界也是吵得不可开交。

在一次学术会议上,支持“理性人假设”的经济学家詹森遇上了行为经济学的心理学家特沃斯基,开完会,大家正坐在一起聊天,詹森教授是一个很会讲笑话的人,他讲了很多笑话,他说他的太太买了一辆新车,因为担心刮蹭,就一直不开,这引得哄堂大笑,这个时候特沃斯基上来问詹森:“如果您身边的人都无法正确地做出哪怕最简单的经济决策,那您在您的研究中又怎么能够假设人们都是理性的呢?”

特沃斯基觉得自己问的很好,可是没想到詹森对特沃斯基说:“特沃斯基,你还是不明白。”

那特沃斯基到底没明白什么呢?先别着急,我们先来看一个大家熟知的历史公案:哥白尼的“日心说”。

· “地心说”的对与错

在那个“地心说”还统治着地球的年代,所有人都相信地球是宇宙的中心,所有的星星,包括太阳,都是围着地球旋转的。直到有一个中年人突然宣布,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太阳才是,并不是所有的天体围绕着地球旋转,而是围绕着太阳。这个中年人就是哥白尼,哥白尼的这番言论激怒了教会,随后就遭到了教会的迫害,这个著名的历史公案被当作教会腐朽无能、不思进取、迫害先进的典型进入了中小学教材。可是,我们作为一个现代人,生活在科技极其发达的21世纪,那聪明的我们,再看看哥白尼的“日心说”,又是怎样的感受呢?

我们现代的观点认为,宇宙是没有中心的,就更别提中心是谁了。也就是说,哥白尼的“日心说”也是错的。

但如果我们真正深入到当时“地心说”复杂的理论体系中的话,“地心说”其实也是一个逻辑能够自洽的系统,当然“日心说”也是,只不过比“地心说”不知道要简单多少倍。

· “地心说”和“日心说”其实都对

了解牛顿万有引力定律的读者都知道,太阳系八大行星的轨道都是近似于圆的椭圆轨道,而且各大行星公转的参数都是严格按照牛顿提出的那个著名的公式来运转的。这显然支持了“日心说”的观点。那很多人就开始一边倒了,既然牛顿牛爵爷都发话了,“地心说”肯定就错了。其实不然。

如果我们深入了解一点牛顿的思想,那么我们就知道,整个太阳系行星的运转,之所以能被那个万有引力公式描述的那么精确,是因为我们以太阳为参考系。而在牛顿的经典力学体系中,参考系这东西,是可以随便换的。“地心说”和“日心说”的差别在哪里?就在于一个是以地球为参考系,一个是以太阳为参考系。在当时“地心说”复杂的理论体系中,描述一个行星的运动,要有诸多的本轮、均轮层层嵌套,非常麻烦,但是确把行星的运动描述的非常准确。而哥白尼的那套“日心说”以太阳为参考系,描述各行星的运动,就只要简单的万有引力公式即可。

· 理论无对错,解释力不同

了解了“地心说”和“日心说”的矛盾之后,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特沃斯基不明白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呢?

经济学中的理性人假设,为经济学大厦的建设做出了巨大贡献,诸多经济学家的研究成果都是建立在理性人假设之上的,而行为经济学颠覆了理性人假设,另辟蹊径,也作出了相当大的贡献。这二者之间孰对孰错呢?

答案是都没错,理性人假设前提下的经济学指导着我们的生产生活,行为经济学则更上一层楼,把心理学的研究成果加入到经济学的考虑范围之内,其解释力更上一层楼,解释了很多理性人假设下没能解释的了的现象。既然各有所长,又怎么能说二者之间孰对孰错呢?

但是学者是一群爱较真的人,他们为了维护自己所追求的学术信仰,一定要在辩论中拼个你死我活,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好,真理,不就是越辩越明的吗?

· 所有科学家,都是发明家

我们都知道科学家是一帮坐在实验室里面做实验,然后写论文发出去的这么一群人,我们世界运行的规律正是在这些科学家们的探索之下,越来越清晰明朗。但是,当我们用探索这个词来描述科学家的工作的时候,或许有些不恰当。

以前的人们一直讨论“地心说”和“日心说”哪个对,现在我们知道,宇宙没有中心,它们都不对,可是谁知道有一天我们会不会发现,宇宙其实是有限的,宇宙有一个中心?牛顿提出了万有引力定律,这个公式完美的解释了行星运动的规律,牛顿的经典力学统治了物理学一百多年,直到爱因斯坦发表他的相对论,才否定了牛顿运动定律在高速运动下的情况。那后来会不会有一个新的理论否定现在的相对论?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科学家们研究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从来不是说还原这个世界本来的面目,这个世界本来的面目就在你面前,而背后的规律,其实都是科学家们的猜测,只不过,那些靠谱的猜测,经过了验证,发现符合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成为了知识。而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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