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开口?我竟连问要钱都不会。。。
“两毛来!”
两毛,即两毛钱,两角钱。于我来说是小学低年级时代每天零用钱的最高限额,但据父母回忆,两毛是那时我每天的必闹事项。话说,那个“假小子”才一米出头,细黄的短发乖乖地趴在胖乎乎的小脸蛋上,“二八分老板头”(发型)是姐姐心情尚好的唯一嘉奖,每天早晨临步行上学前,不管多晚都要站在坚持不懈地跟在忙于为乡亲煮米粉的妈妈身后,伸着短胖小手,念叨着:“两毛来!”,直到妈妈极不耐烦地将两毛纸币重重打在手心才罢休,当然,此时伴随的总是妈妈的责骂,但是我不管。
“给我十二块八!”
是的,一直被责骂的问钱方式因为带着略有男孩的”霸气“而没有被过多的纠正(家中无男儿,这点男孩气的调皮却也恰好满足的家长的内心需求),就这样一直延续到了六年级。
我们读书那会,小考总复习哪里有如今这般丰厚的资源,基本配发的官方练习册和值日生轮流往黑板上抄的题目已经难以跟上复习的进度,于是老师在班上征求意见,由学生自己出钱印刷模拟试卷,总费用十二元八角钱。大部分家庭富的同学爽快举手,小部分贫困学生也得到老师明确免费提供的表态,剩下如我这般不知怎么就那么懂得为父母心疼钱的孩子闷不吭声,用沉默回应:“得回去跟父母商量。”
“给我十二块八!”,语气淡漠无情绪,另依旧按照习惯边说边将摊开的手伸到妈妈跟前,妈妈斜视一眼,转头继续忙活不理会。我转到其正前方,同样的动作,“给我十二块八!”,无果,随即又念:“给我十二块八!”语气依然冷漠,无情绪,妈妈径直离开忙活去了,我也就停止了询问。毕竟,那时的我也懵懂地将“事不过三”作为行动准则。
夜里辗转反侧,想着第二天拿不出试卷费时的窘迫不禁有些慌乱,同时又在心底安抚自己:“放学也听又同学不打算付费印刷,自己手抄,不行我就这样呗,正好当练字了!”可是,依旧难眠。
次日早晨临出门前,反复纠结过后,试探性地又问了妈妈:“给我十二块。”不伸手,语气不觉带些迟疑,声音稍小。不曾想,妈妈竟意外地立即转头,与我沉默对视几秒过后,开口了。“从昨天就一直念说要十二块八,也没见你问要过那么多钱,是怎么回事?”妈妈语气混杂着严厉和疑惑,我答:“小考复习要加印试卷,一个挨交十二块八。”“哦?那你不早说?是不是真的要印试卷?”“是的,不骗你。”妈妈回屋翻找片刻,将一张十元和一张五元钞票递向我,说到:“拿去缴费哦,剩下的省着点花。”
接过钱,我眼里不觉含泪,现在想来也不明白到底是何种心情,大概有事情得以解决的欣喜,有对于自己让本不富裕的家庭支付这笔附加费用感到的不忍和愧疚,也有对于自己之前总觉“无法开口”而辗转难受感到的不争气。
相比姐姐可以花一个周末下午三四个小时时间跟妈妈“闲聊”,最后争取到当时超火的价值一百多块钱的学习机来说,我这样简直弱爆了,毕竟,那时的米粉售价五毛钱,现在七元起。。。
开不了口,一直是困扰我的心灵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