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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不曾有一块完整的时间,今天有机会静心看了个把小时《战国策》,感慨良多,趁机把它写下来,是为记。
缪文远、缪伟、罗永莲 译注《战国策·卷三秦策·四 苏秦将连横说秦惠王曰》:
且夫苏秦特穷巷掘门,桑户棬枢之士耳;伏轼撙衔,横历天下,廷说诸侯之王,杜左右之口,天下莫能之能伉。
将说楚王,路过洛阳,父母闻之,请官涂道,张乐设饮,郊迎三十里。妻侧目而视,倾耳而听;嫂蛇行闻伏,四拜自跪而谢。
苏秦曰:“嫂何前倨而后卑也?”嫂曰:“以季子之位尊而多金。”苏秦曰:“嗟乎!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畏惧。人生存世上,势位富贵,盖可忽乎哉?”
把上面几段话翻译成现代汉语,大概是这样的:
况且那个苏秦,只不过是出于穷巷、窑门、桑户、楼枢之中的贫士罢了,但他伏在车轼之上,牵着马的勒头,横行于天下,在朝廷上劝说诸侯王,杜塞左右大臣的嘴巴,天下没有人能与他匹敌。
苏秦将去游说楚王,路过洛阳;父母听到消息,收拾房屋,打扫街道,设置音乐,准备酒席,到三十里外郊野去迎接。妻子不敢正面看他,侧着耳朵听他说话。嫂子像蛇一样在地上匍匐,再三再四地跪拜谢罪。
苏秦问:“嫂子为什么过去那么趾高气扬,而现在又如此卑躬屈膝呢?”嫂子回答说:“因为您地位尊贵而且很有钱呀。”苏秦叹道:“唉!贫穷的时候父母不把我当儿子,富贵的时候连亲戚也畏惧,人活在世上,权势地位和荣华富贵,难道是可以忽视的吗?”
上文提到苏秦问嫂子为何前倨后恭,嫂子的回答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因为少爷您地位尊贵而且很有钱呀!”正是这句话,让苏秦连连感叹权势地位、荣华富贵不可忽视,直言:“贫穷的时候父母不把我当儿子,富贵的时候连亲戚也畏惧!”
说到前倨后恭,一起来看看苏秦穷困潦倒的时候,家人是怎么对待他的:
缪文远、缪伟、罗永莲 译注《战国策·卷三 秦策 苏秦始将连横》:
羸縢履蹻,负书担橐,形容枯槁,面目黧黑,状有愧色。归至家,妻不下纴,嫂不为炊,父母不与言。苏秦喟然叹曰:“妻不以我为夫,嫂不以我为叔,父母不以我为子,是皆秦之罪也!”
翻译过来,看着还是挺心酸的:
他裹着绑腿布,穿着草鞋,背着书挑着行李,形容憔悴,脸色黄黑,神情羞愧。回到家里,妻子不下织机,嫂子不给他做饭,父母不跟他说话。苏秦感慨地长叹道:“妻子不把我当作丈夫,嫂子不把我当作小叔,父母不把我当作儿子,这实在都是我苏秦的罪过啊!”
被家人冷落之后,苏秦开始奋发图强;晚上读书读得昏昏欲睡,就“引锥自刺其股”……
乃夜发书,陈箧数十,得太公《阴符》之谋,伏而诵之,简练以为揣摩。读书欲睡,引锥自刺其股,血流至足,曰:“安有说人主不能出其金玉锦绣,取卿相之尊者乎?”期年,揣摩成,曰:“此真可以说当世之君矣!”
当晚,苏秦便连夜把几十箱书一一打开,把吕尚所著的那本名叫《阴符》的兵法书找出来,伏案诵读起来,熟记书中精要处,并深入揣摩它其中的真意。读到困倦想要打瞌睡时,就用锥子刺自己的大腿,鲜血一直流到脚跟处。苏秦说:“哪有去游说大王,却不能得到金玉锦绣,得到公卿相国这样的尊贵位置的呢?”过了一年,他的兵法终于揣摩透了,便说:“这次我真的可以去游说当代的国君了。”
前段时间看到一个段子是这么说的:“理想与现实,就是夹起来以为是块肉,咬下去才知道原来是块姜,这就是所谓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但我们仍不惧前路仍漫漫,只求前路可期!”是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生容易,活容易,但是生活好像不容易?
其实,我们以为的现实,在几千年前,好像更现实一些!看看苏秦,再看看自己,反而觉得我们还是很幸福的!当然,纵使千年之后的今天,“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畏惧”的局面仍然不可避免!个中滋味,不免欷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