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摸狗的那些事
还是因为平时没有吃的,晚上到老乡家的鸡窝里偷小鸡吃,这在当时有知青集体户的村庄里可算是司空见惯的事了。可我们集体户是全县的先进集体户,当初不敢做那些事。我敢保证,在我任集体户长时,没有偷过老乡家的小鸡。
只是户里有几个同学,在我们自己养的小鸡上打点小算盘,偷鸡蛋吃。当时,集体户中养了十几只小鸡,有几只母鸡能够下蛋,下的蛋能隔三差五的给做点蛋汤,调节一下伙食。
可当有一段时间吃不着鸡蛋汤的时候,我问做饭的女同学,这鸡这段时间为啥不下蛋了,是否没喂好?
那女同学吱唔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实情。原来一个男同学接连几天请假不出工,等大伙走了,他就趴在窗台上,看着小鸡下蛋,等鸡窝里的母鸡拍拍翅膀起身,叫声一响时,他就从窗户上跳下去,窜到鸡窝边,把蛋抢来后自己做汤吃了。这事被另一个男同学知道了,那男同学也学着他做。后来,两人为了抢一个鸡蛋,竟然还打了起来。我知道后也说不出什么,与户委会的几个同学一商量,干脆把那几只鸡杀了,大伙聚了顿美餐,就算事情过去了。
我真正知道户里的同学在偷老乡的鸡吃,还是4年以后的事。1976年9月,我在通辽毕业后分配到保康一中工作。当我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时,就骑自行车到集体户,想请户里的兄弟姐妹们吃顿饭。同学们觉着没有什么可以招待我,当天晚上就派人四处去偷鸡。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各路人马都回来了,总共偷回来10几只小鸡。他们说,为了怕惹麻烦,鸡是从附近的几个村里偷来的。
可最终麻烦还是惹来了,生产队的张会计家在我们集体户的前面。半夜里他睡不着,从自家后窗户看到我们集体户灯火通明,雾气缭绕的。白天他知道我来了,就到我们集体户来窜门。当他从黑夜中突然闯进来时,大伙正在喝酒吃鸡,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就叫他一起喝两盅,张会计也不推辞。酒席间,几个男同学一再解释这鸡不是从自个村里的老乡家偷的,是从邻村偷来的,让张会计酒足饭饱后,他们还答应把盖仓库剩下的三根棱子送给他,堵住他的嘴。事后张会计没有把这事张扬出去。
几个同学把集体户开始偷鸡的事前前后后的跟我说了。一开始,只是几个男同学去偷鸡。第一次把鸡偷来煮了,户里的几个人就把鸡剁成几块,每人一块。有几个女的不吃鸡肉,也要她拿着,你不吃可以送给别人吃,拿了鸡肉,就不会说出去了。到后来一些女同学也参与偷鸡了。
有一个女同学告诉我偷鸡的经过是极其经典的。她说,出发之前先准备一个米袋子,在土灶里灌上些柴禾灰,老乡家的鸡窝大多是用土坯搭的,很矮小,要去掏鸡之前,先往鸡窝里撒些柴禾灰,这样,小鸡呛了灰就叫不出来了。接着手伸进去掏鸡,这手一定要手心朝上,托着小鸡肚子把鸡慢慢地托出来。这样小鸡的翅膀就不会扑楞了。掏出鸡后把小鸡的翅膀挟住,然后就把小鸡脖子拧断,这样,整个过程一点声音也没有。
拔鸡毛时怕鸡毛满天飞,就干脆剥皮。把鸡头一剁,皮从鸡脖子往下撸,一把拽下来,鸡毛就包在皮里。然后,炕上一块坯是活动的,揭开炕席,把鸡皮毛往炕洞里一扔。这炕常年是干燥的,鸡皮毛不会霉烂,这样一点事儿也没有了。
据说有些集体户的同学,在冬天里,把偷来的鸡放在纸箱里,灌上水,扔到房顶上冻着,等过年探亲时就带回家来。
其实,东北农村的小鸡是不很值钱的,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家家散养了不少,有的人家少几只都不知道。那年我上学去之前,请大家吃饭,买了些小鸡,只要一元钱一只就够了。
2006年我开车去集体户,看望当地的老乡,我们当年老户长的大儿子长海大哥跟我说:现在全公社的集体户大多被扒了,在扒炕时,哪个集体户的炕洞里都能扒出几挑的鸡皮毛。我们集体户虽然还在,可当年修炕时也没少掏出鸡毛来。你们当年知青偷鸡的事,可把当地的百姓祸害苦了。
正因为这样,最终我还是鼓起勇气把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写出来,给那些被我们当年青春年少、不明事理而伤得不轻的当地乡亲们赔个不是,以得到他们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