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
她没去理会,就听到明星的声音:“吃早餐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忙去洗手间拿凉水拍了拍脸,匆匆又胡乱扑了点粉,这才跑过去开门。
“你哭了?”到底还是没糊弄过心细如尘的明星。她把白宴按到梳妆台前,带上门,一点点盖住黑眼圈和红肿。
“阿宴,不是我说你,你啊,心不好太重了。你想想看,我们都几十岁的人了,经了这么多事,孩子都成家立业了,还有什么想不开放不下的?你的事,之前我劝你的话你也再想想,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不要委屈自己,苦了自己。”
又轻轻扫了层胭脂,取了支玫瑰豆沙色唇膏给白宴涂上,让她看镜中的自己,“我们阿宴多好看。”
不让孩子们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也对,免得他们担心。白宴对镜中的自己和明星笑笑。
“走吧。”她挽上明星的胳膊。
“妈咪回来住得习不习惯?要不要今天就在家里休息?”阿雪迎上来,向明星偷偷眨眨眼睛。
明星虽然不知道阿雪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脑子转得够快,马上接口说:“是啊是啊,你在家多陪陪宝宝。我今天约了人看马,晚上才回来。”
本来这次回来,白宴就没什么计划。何况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在现在的心境下,更没有什么兴趣出门,于是,呆在家就呆在家吧。
林非离开香港十几年,每次回来都是几天时间匆匆往返,既不期待也不留恋,唯有这次,他第一次有了归心似箭的感觉。想起他这行有位前辈曾经说过,这一生走过许多地方,让他眷恋不舍的,不是那里有多么瑰丽奇异的风景、悠久灿烂的历史,还是那里有自己放不下的人,忘不了的故事。
十个小时的飞行,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她。索性也就没有再睡,一遍遍酝酿见面以后该说些什么。回来之前,他给公司打电话请假。说明原由后,老板很是支持他,说事关他终身幸福,独身游侠终于不用再打光棍,那么就请倾尽全力一战成功,不然,不要想续约了。
行李丢在酒店,换了身衣裳,他走来人来人往的街头,忽然有些彷徨。如果说订机票回来,是刹那的欢喜战胜了理智,此时真的在同一座城市,即将见面,必须承认自己是心虚的。林非掏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又看一遍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回复,猜测她是不是已归于平静。
的确,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故事,而自己曾经选择的是放浪形骸的剧本。异位而处,他并不觉得自己可以被轻易理解和包容,那些字斟句酌的信誓旦旦,在现在这个诺言如纸的时代,也越发不值一提。
所以,凭什么呢?他的眼睛无意识地在五光十色的广告牌和橱窗间,在行色匆匆面无表情的人群间滑过。
她凭什么可以把那颗曾经伤痕累累的心,再次放到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