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两毛钱就可以买到的糖果,有特别的甜蜜,还有特别的你。
而此时我望着家乡的月空,空忆往昔流年。
你我曾许诺,山高水远即使无人问,但至少彼此心心相惜,在日落时。
你我曾幻想,大千世界何其繁华。
我劝自己一定守住本心,却忘了劝你!
小时候,我常常耍宝卖乖,乐于从爸爸那里讨要上几毛钱来,然后兴冲冲的跑去村口那家唯一一个挂着“招牌”的人家。
那是村里的小卖部,也是我收获无尽快乐的源泉。
只要我将两毛钱拍在和我一般高的柜台上时,就会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儿从里头跑出来。
像是接头!
我方递出金钱,换来对方一颗有温度的棒棒糖。
然后俩人跑到没人的地方,我先开口:“这糖怎么是热的。”
“你喜欢草莓味的,我早替你捂兜里了。”
我看着她,笑了,就像是在笑一个傻瓜。
我不喜欢吃草莓味的糖,我甚至不怎么喜欢吃糖,但我喜欢她扎着马尾从兜里给我掏出糖的样子。
白岩松说:中学时代,谁的成长不是惊心动魄的。
我不予置否,因为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是从哪里走出来的,也不会忘记第一颗糖是谁给我的。
但是递给我糖的那个女孩儿,她好像忘记了。
当我与她在校园一隅擦肩而过,她挽着小白的手及时脱出来跟我打招呼时,我悟了。
傻白甜爱上霸总的剧本可以以一万种方式在任何情况下发生。
小白在学校没人敢惹,因为校外有小黑罩着。
“听说小白和咱们校花在一起了哎。”
“是啊,是啊,没想到校花学习那么好,竟然会和小白混一块儿去。”
“人家小白帅啊,家里还是做大生意的。”
我听惯了流言,只盼着她能说一句,她错了。
可是此去经年,我发现,错的终究只是我自己!
高考结束,我和她分别考上了不同的大学,相距几千公里,从此分道扬镳。
但其实我们早已形同陌路,或许就是从青春期开始的那个时候吧。
视奸QQ空间,似乎不算光明正大,不过这样是挺符合我的人设了,在中学往后的几年,我总在深夜进去她的空间里看一看,特别是留言还有访客。
这样不能给我任何安慰,只能使我越来越累,但小时候关于糖的那份甜蜜,我实在不想就此作罢。
我们一直没有微信,因为这个聊天软件出来的时候,我们就是殊途友人了。
我也曾问过,在一次同回老家过年的时候。
同样的村口,那颗百年老树旁边,我和她中间隔了一条长椅。
以前我们是坐在上面的,说悄悄话只能彼此听见。
“你为什么不加我微信,还删了我的QQ!”
我质问的口吻好像是她什么极其重要的人一样。
她轻轻一笑,伸出左手中指给我看。
那枚戒指看起来很重的样子……
重的让她删了我的一切联系方式,重的让她断了过去的一切,重的让她就站在我面前,我却觉得比那几千公里还要远。
“是小白吗?”我问。
“什么?不,不是,小白都哪年哪月的事了,我对象在国企上班,家里就在三环内,我明年可能就不回来了。”
北风傻傻的吹着,我跟老树都没有说话。
她不止第二年没有回来,以后的许多年也没有回来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村口的小卖部不在了,换成了别人家开的超市。
老树下的长椅被人搬走,然后围起了铁栏。
我还是一样,每年回家过春节,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璀璨迷离的烟火下,我怅然若失。
原来童话里的故事大多是骗人的,而夸张做作的电影才是最真实的。
那些年我们追过的女孩,往往会成为老板的新娘。
她在梧桐树下许愿得到人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却在黄昏日暮,替水桶腰的丈夫更衣。
如果你曾经问我爱情是什么,我会天真一笑,想起那个从兜里递给我棒棒糖的扎着马尾的姑娘。
但若是你现在问我爱情是什么,我会顺手一指,街角小巷子里那家夜晚才开门的发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