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二三事

近来翻看以前发的东西,想想身边的人和事,觉得爷爷的一生有些传奇,写出来做个纪念。有些不一定准确,如果没有人来纠正,只能这样以讹传讹,把他的故事传下去了。

我对爷爷的了解几乎全来自于我妈的口述。我妈是个热闹人,特别热衷于跟我和陈芳讲我小时候的事,爷爷的事儿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

爷爷的退伍证上写着,出生时间是1930年,我估计可能还要往前再早五年,因为他去世的时候是65岁,那个时候我五岁。

图片发自简书App


爷爷兄弟四个,排行老三,在他很小的时候,大概三岁,我的曾祖父和曾祖母就前后脚走了,是曾祖母先走的,曾祖父伤心过度,过了几个月也一起走了,留下了四个小孩。

爷爷8岁开始给人放牛,18岁的时候,抓壮丁,被强征入了国民党的军队,也搞不清楚是哪个部队了。但后来他作为志愿军参加了抗美援朝,还参加了上甘岭战役。从爷爷的退伍证上看,他之前所在的部队是三十二师九十八团,入朝参战的时候应该是第16军的部队。

从他的退伍证上看,当时真是个小鲜肉,毛建柯表哥说,家里我们这一代人都没有长得比他帅的了。

据说爷爷退伍回乡时,已经不会说家乡方言-江山话了。离家多年,家在具体哪个位置也搞不清楚了,别人一时认不出他,他胸前挂满了军功章,大家都像看稀有动物一样看着他。他后来有个爱好就是给别人讲打仗的故事,我妈给我转述的一个情节就是有次他吃饭的时候去打饭,一发炮弹打过来,一桌人就剩他一个了。

作为功臣,当时县里给他安排了工作,他不识字,还安排他去学文化。他性格耿直,去了几天,坐了几天办公室,实在受不了,就放弃了工作和学习的机会,跑回家种田放牛了。我可以想象出,让他学文化,是对他一种多大的为难。看来他就是这种劳碌命,否则,说不定我们家可以沾沾他的光^0^。

爷爷回家后,种田其实不是他的拿手活,他主要的事就是放牛、耕田。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三四岁,有次家里生小牛,小牛怎么生下来,怎么用稻草灰给他搓身子等一些场景,仍然记得非常清楚,30年来还记得。

爷爷不识称,有时在街上卖些自己种的东西,别人挑好了,他就指着称说,你自己称一下,我抽筒旱烟,巧妙的化解了尴尬。

我爸的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二,上有大姑,下有小姑,叔叔。作为大孙子,我从小得到了爷爷的特殊宠爱,姑姑给爷爷买的麦乳精,可能大部分都被我喝掉了,爷爷有点小钱就经常驼着我,去买馒头吃,我高高的坐在他的肩头,双手抱着他的脑袋,高高的,有点恐高的感觉。听说那时候我就已经比较调皮了,有次在馒头店里,爷爷一没注意我就跑到别人桌子上,把别人的馒头拿来吃了。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跟爷爷睡的,听说小时候我都是跟别人说我是吃爷爷的奶长大的。爷爷放牛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来抱我,有次妈妈的朋友带我去隔壁的凤林镇,爷爷回来没有看到我就开始不高兴,看什么都有意见,骂骂咧咧的,等别人把我带回来,马上就烟消云散。

我妈说有次她跟爷爷开玩笑,“等科科长大了,可以教他做饭了”,爷爷当即说,“除非我死了,否则把你的锅都给你敲掉”。我妈有时生气要打我,爷爷就会拿出他放牛的竹鞭,作势要打我妈。等我长大,有时闲聊,我妈会说,如果爷爷还在,不知道我会不会被他宠坏掉。

有个灵异事件,爷爷刚去世不久的时候,有天我趴在客厅的长板凳上,恍惚间,我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半醒半睡中,看到爷爷和另外一个人走进了家里。我马上跑过去跟大人讲,奶奶奶奶,我看到爷爷了。奶奶心里有点发怵,于是我又补充了爷爷穿着军大衣,戴着雷锋帽的样子。在有点迷信的奶奶看来,大概就会觉得是爷爷显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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