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九月的天，像小孩的脸，总是多变。早上还晴空万里，上午十点多天慢慢变黑了，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今天是H市中心幼儿园开学的日子。庆幸的是，来报到的小朋友们都在雨下之前都顺利地完成了入学手续，规规矩矩地坐在各自的教室里。小朋友们看着窗外的雨，都惊呆了，雨的轰鸣声淹没了一切，仿佛要将这整个世界都吞噬掉。
在中（一）的教室里，黎棉将班上小朋友挨着点一次名，再对了今天的开学名册，发现有一个叫肖晓的小男孩没有来报到上课。黎棉有些着急，外面雨下得这么大，若是这时还赶往路上，该是多么遭糟的事情。
黎棉非常喜欢小孩子。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大学毕业后的她拒绝了上海一家外资企业的邀请，回到了家乡H市，成为了中心幼儿园的一名老师。
等了老半天，肖晓还没到，黎棉准备开始上课了。
这时，教务处的石主任带着两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一个男人牵着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两人头上身上都有雨水的痕迹。
“黎老师，这是你们班最后一个报到的学生——肖晓。因为下雨路上堵车来晚了。”石主任说。
黎棉微笑着转过头，当她看到这个男人的脸时，笑容顿时消失了，人愣愣地呆在那里。肖然在黎棉的目光迎上他时，重重地低下头了。
石主任继续说，“安排肖晓进教室吧！”
黎棉一步一步地走下讲台，她一直着肖然，眼里写满了惊诧与不解。当她牵过肖晓的小手，肖然这时却意外地抬起头，目光温暖而清澈。这目光一如五年前。除了人看起来苍老了几分，肖然一点都没有变。
“爸爸再见！”肖晓微笑着向肖晓告别。这一声奶声奶气地的道别，打断了黎棉的思考。她迅速地牵着肖晓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肖然都有孩子了。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石主任看看肖然，再看看黎棉，猜想他们之间可能有过什么纠葛。
黎棉望着肖然远去的背景久久凝望。那些发黄的记忆，让她心动的片断，像一部电影，在她眼前循环播放。
这种毫无预料地再次相遇，让黎棉已经慢慢平息的的心再次掀起了波澜。
2
“棉棉，嫁给我好吗？”大学毕业前夕，肖然就向黎棉求婚了。当黎棉还没来得及回答，当她还沉浸在被求婚的喜悦中时，肖然却不告而别，没有留下支言片语。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黎棉像疯了一样四处寻找，而肖然仿佛是烈日下的一滴水珠，蒸发得无影无踪。
五年后某一天，在一个下着雨的日子，肖然却带着他的儿子出现在她的面前。若不是石主任在，若不是一大班的孩子，她真想拉过肖然的衣领，然后恶狠狠地问他这五年去了哪里，怎么可以不辞而别？是否考虑过她的感受？
知道了答案，又会怎么样呢？黎棉不禁嘲笑自己的幼稚。她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她了，她在五年里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开始慢慢放下这段感情。如果肖然不出现，她也许就会在哪天爱上另一个男人，开始另一段新的生活。
“棉棉，肖然回来了！”黎棉回到家里，一打开QQ就发现了庆哥的留言，仔细一看，却发现这条留言是她见到肖然的前一天。
庆哥原名葛葛庆庆，是黎棉的闺蜜。庆哥是黎棉对葛庆庆的昵称。大学毕业后，庆哥去了沿海发展，最近快要结婚了。
黎棉盯着这条消息发呆了。她不禁又想起今天看见肖然的情景。她若是早一点看到这条消息，见到肖然或许会有些心理准备。
“爱依然存在。”黎棉在QQ个性签名上写道。
入秋了。绵绵的细雨好似离人的眼泪，断断续续。在拥挤的公交车上，黎棉靠窗而坐，望着窗外的雨不禁一声轻叹。虽然已过了说愁赋词的年代，但黎棉的心里像是有根线，雨一下，那根线就会被碰一下，伤感的情绪就会倾泄而出。
到中心幼儿园前的最后的一个站时，车停了。透过有些水雾的玻璃窗，黎棉注意到路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如当年。一个男人一手举着伞，一手牵着个小男孩。两人慢慢向前走着。经过车站时，那个男人若有感应地抬起了头，正好看到了车窗里的黎棉。黎棉下意识地低下头。接着车开动了。她再次抬起头时，窗外一片雨雾茫茫。什么时候雨又下大了。
3
下午放学时，肖然从未来接过肖晓。这样也好，黎棉避免了与肖然见面时尴尬，一个被肖晓叫作“莹莹阿姨”的年轻女孩子每天都会来接肖晓。莹莹扎着马尾辩，眉目清秀，很讨人喜欢。
莹莹每天总是最后一个才到学校，脸上总是对带着黎棉深深的愧疚。因为学校哪怕还有一个孩子，所在班的老师都不能离开，必须守着所有孩子都被家长接走，才能下班。
肖晓一看到莹莹，就会很高兴朝莹莹奔过去。莹莹总是会牵着肖晓的手，摸着他的头，问他在学校乖不乖。然后又惭疚地抬起头，用很温柔地声音跟跟黎棉说，上班走不开，实在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黎棉也总是笑着说着没关系。她会静静地看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时，才会转身回教室，收拾一下回家去。如果这个时候出校门的话，她一定可以看见校门外静静守望的肖然。既然能不见，就不见吧。
很多时候，黎棉都会和肖晓两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望着夕阳一点点西沉下去。肖晓是个闲不住的孩子，黎棉用一只手撑着脸，看着肖晓一个人在教室里跑来跑去，肖晓是单眼皮，睫毛长长的，像两面扇子，笑起来眼睛弯成两个新月。
极少数的时间里，肖晓也会安静地坐在黎棉的身边，仔细地抚摸着黎棉乌黑的长头发，表情认真地对黎棉说：“黎老师，你真漂亮！”黎棉被肖晓的话逗乐了，“晓晓，这话是你妈妈教你的吧！”
肖晓听到黎棉的话，表情顿时黯然，头垂得低低的，用很小的声音说：“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妈妈。”
“爸爸说，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天她会回来的。黎老师，是这样的吗？”肖晓抬起头，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黎棉，希望从黎棉的眼睛得到肯定的答案。
“晓晓的妈妈一定会回来的。”黎棉揽过肖晓的肩，轻轻地说道。
“噢，爸爸没有骗我。黎老师也说妈妈会回来的。”肖晓的眸子闪着希望的光芒，稚气的模样让人心疼。
4
庆哥最近老不在线，一定是为婚礼筹备忙得昏天黑地。黎棉给她发了一大堆的QQ信息，也总不见回复。
除了庆哥之外，黎棉还有有一个好朋友——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面的网友。自从肖然失踪以后，一个叫“青山青”的男孩在QQ上加黎棉为好友。那段时间里，无疑是黎棉一生最黯淡的时光。青山青的出现，给她悲伤的世界带来一抹亮色，冰封的心开始慢慢地溶化了。青山青很幽默，给黎棉带来无尽欢乐。他仿佛能穿透网络看到黎棉的心，知道黎棉想什么，需要什么。一个善解人意的男人像一杯奶茶，不仅带来了温暖，还甜蜜了黎棉的心。
黎棉有时会错把青山青当成肖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肖然能在网络上和自己和交谈，为什么不直接来找她呢？在她失意和疲惫的时候，是青山青不断地鼓励和支持着她。在青山青这里，她那颗破碎的心慢慢地被拼凑起来，虽然偶尔还会疼，至少开始变得完整了。失去了肖然，却有了青山青，那块空白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了。
黎棉把对肖然的感觉都慢慢地移到了青山青的身上。青山青和肖然似乎也有很多相同的地方，爱看书，不爱抽烟；爱写字，不爱逛街。每年的黎棉的生日，她都会收到青山青寄来的一份生日礼物，礼物从来看不到寄送的地址。黎棉笑称青山青是圣诞老人，在半夜时爬烟囱把礼物送来了。青山青总是嘿嘿一笑，并不多作解释。
如果在几年前黎棉的父母还能理解她囿在肖然事件没有走出来，但看到黎棉周围的朋友同学相继地结婚生子，就连发誓永不结婚的庆哥也传来了红色讯息。黎棉的父母坐不住了，开始张罗着给黎棉的相亲。
黎棉是个孝顺的孩子，为了父母，相亲会参加了不少，只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问其原因，不是没感觉，就是嫌这嫌那，虽然这只是敷衍的话。父母更加地着急了。
黎棉在QQ上和青山青说起自己的相亲的故事。
“爸妈又在逼婚了。”黎棉抱怨地说。
青山青说：“棉棉，遇到好男人就嫁了吧。”
黎棉的网名叫木棉花，青山青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叫她棉棉。一听到这个称呼，黎棉总会不由自主想起肖然。开始黎棉很不习惯，久而久之，仿佛觉得很自然了。
“要不，我嫁给你吧！”黎棉和青山青开起了玩笑。
“好啊。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八台大轿迎娶你。”青山青发给黎棉一张笑脸。
黎棉心里一颤，虽然这只是玩笑话，她似乎又希望青山青说的都是真的。五年了，他们从未见过面，也从未通过电话，只是两人似乎都有一种默契，不问彼此的前世今生。青山青似乎能看出黎棉的心事，只要黎棉不说的，他也不轻易地提起。
黎棉不敢轻易地定义这种友情为爱情，走错一步满盘皆输。她不想再次失去和再次被伤害。她宁愿就这样地继续和青山青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感觉永远都很美好。
5
北方城市的冬天，漫天飞舞的雪花。在雪越下越大的时候，黎棉的生日又到来了。黎棉想或许青山青的礼物又要从烟囱里塞进来了。她也曾经幻想过，在一个安静的清晨，打开门的一瞬间看见青山青手拿礼物出现在她的面前，当她接过礼物的一瞬间，雪花纷飞，似乎天空都在为幸福祈祷……想着想着，黎棉会发出笑出声来。虽然已经过了幻想爱情的年龄，可是在内心深处，黎棉仍存留着最爱情最美丽的向往。
当黎棉自以为是的幻想，没想到一切都要变成真的了。因为青山青要求和她见面了。
黎棉在QQ说说上写道：“今年的生日一定会很寂寞，伴着雪花的生日其实我都不喜欢。虽然雪花那么浪漫，可心里仍然幻想着在美丽的日子看见想见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青山青立刻就在QQ里说道：“棉棉，今年我把生日礼物亲自给你送来吧！”
黎棉吓了一大跳，这违反他们之间的契约了。
“说好不见面的！”黎棉说。
“五年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青山反问道。
其实黎棉想知道也不想知道。她非常矛盾，见面之后，会怎么样？见光死，还是再续前缘？会不会破坏他们那种美好的神秘感。当网络情缘转移到现实中来，不知道会不会像雪花，一碰即化？黎棉大脑像里有只苍蝇。嗡嗡乱撞。
“不必考虑了。我已经决定了。告诉我你家的地址吧。”青山青很坚定地说。
黎棉心一横，把自己家的地址写在对话框里。
生日终于来了。那天是个晴朗的周末。没有下雪。黎棉一大早就起床了。仔细地打扮了一番。等着青山青的到来。
“咚咚咚！”有人敲门。黎棉用最快速度冲到门口，打开了门。出现在她面前是一个非常熟悉的面孔，棕色的长发，高挑的身材，还有那张黎棉永远也忘不了的笑脸。
“怎么，不欢迎我吗？”葛庆庆奇怪地看着黎棉，黎棉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你怎么来了？”黎棉把葛葛庆庆迎进屋里，屋里暖气很足，葛庆庆的脸一会就红扑扑的了。
“你的生日我怎么能不来呢？我还有生日礼物要送给你呢！”葛庆庆把黎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打扮这么漂亮，是有什么人要来吗？”
“哪有嘛！”黎棉还是没能掩饰住自己的喜悦。
“你呀，骗不了我的！”葛庆庆是很了解棉棉的。
门再次被敲响了。黎棉害怕再次失望，于是支着葛庆庆去开门，葛庆庆在半推半搡中走向了门口。
门开了，只见肖然一手抱着生日礼物，一手牵着肖晓，出现在了葛庆庆的面前。
“肖然！是肖然耶！”葛庆庆惊喜地叫道。她扭过头，招呼着黎棉过来看。
“阿姨好！黎老师好！”肖晓礼貌地给两位阿姨打着招呼。
黎棉怔了一下，脸上却没有像葛庆庆那样的惊喜，丢下三个人，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有人敲门。黎棉打开门，一抬头就撞见肖然。她想关门，却把肖然一把挡住。“我有话和你说，棉棉。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肖然眼里充满恳求，然而又那么坚持。
黎棉的第二十八个生日这天，居然没有下雪，太阳也出来了。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暖地照在黎棉和肖然的身上。两人身上顿时有了一层金黄的光晕。
“你有什么就快说吧！”黎棉仍然没有抬头。
肖然环坐在黎棉的对面。他环视了黎棉的房间，和五年前的一样。一只毛茸茸的大耳兔静静坐在黎棉的书桌上，肖然记得这是他离开前买给黎棉的礼物。这么多年了，大耳兔仍然和刚买来的一样，只是颜色明显陈旧了。
“一切都没变！”肖然感叹道。
“变了！”黎棉反驳。“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棉棉，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肖然很无奈。
黎棉一直都没有看肖然，她叹了口气“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想知道，都已经过去了。”
黎棉一扭头，看见站在门口的葛葛庆庆和肖晓。
黎棉来到肖晓的面前，蹲下身子，“晓晓乖，你今天先和爸爸回去。黎老师还有事，下次呢，我再邀请你来我家玩，好吗？”
肖然看了一眼爸爸，再看看黎棉，只是摇了摇头。
黎棉又看着葛庆庆，希望她可以帮助自己。
葛庆庆仿佛明白了什么，牵着肖晓去了客厅。
“呆会，我的一个朋友要来。你还是快走吧。”黎棉下了逐客令。
“你是说青山青吧！他不会来了！”肖然说。
“为什么？你怎么会知道青山青的？”黎棉着急了。
接下来，肖然便告诉了黎棉她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肖然就是青山青，青山青就是肖然。
黎棉一下子窜了起来，大声地指责道，“肖然，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你就那么地不告而别，然后又换个身份和我聊了五年天。你当我什么？我这就么需要你的可怜吗？你把我骗了一次又一次，你到底想干嘛？”接着，黎棉又重重地坐了下来，双肩在微微颤动着。
肖然看着黎棉，心里很难受又心疼。他明白自己给黎棉的伤害是无以复加的，但有些事情始终是要解释清楚的。于是，他也不管黎棉有没有在听，把五年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黎棉。
肖然是孤儿，在他高中毕业时，他才知道原来她还有个姐姐叫肖洁。大学四年，他的学费都是由肖洁支付的。肖洁一直都没有结婚，却遇上一个大骗子，骗走了她的钱，还让肖洁怀了孕。在生产时孩子保住了，肖洁却因大出血死了。
肖然闻讯回到了家里，发现肖洁去了，只剩了个孩子。他不愿意让孩子像他一样成为孤儿，他便以父亲的身份领养了这个孩子。他原本想带着孩子去找黎棉，怕黎棉误会，他也不想把肖洁的事情张扬出去，这件事情关系到肖洁的名誉。他忙着给孩子挣奶粉钱，想等有空了再去跟黎棉解释，谁知他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去找黎棉。于是，这事情一拖再拖。
肖然从同学那里得知，从他走后黎棉一直在找他，时间久了，他更不知道如何面对黎棉。于是化身青山青，对黎棉嘘寒问暖，也算是一种弥补。聊天久了，他发现，原来自己给黎棉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直到前不久，葛庆庆找到了他，劝他回去与黎棉重归于好，并且答应帮助他。
于是肖然带着肖晓来到了H市，并且把孩子安排在了黎棉的班上，他希望有一天能和黎棉重归于好。
黎棉静静地听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肖然拉过黎棉的手，“棉棉，原谅我好吗？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黎棉甩邢肖然的手，满脸泪痕，“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是因为青山青吗？我就是青山青呀！”肖然辩解道。
“你觉得你骗得我还不够吗？你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我？”黎棉大怒。
“对不起！”
“对不起！”黎棉苦笑道，“一句对不起就能抵销掉这五年来对我伤害吗？这可是我的初恋啊！”黎棉拼命地推着肖然的肩膀，几近歇斯底里。
肖然被黎棉一推，重重地坐到对面的椅子上。他的头垂着，再也不敢看黎棉的眼睛。
“你走吧！”黎棉觉得自己累极了，像跑了五千米长跑。
6
葛庆庆的婚礼如期在她的家乡举行。黎棉和肖然都有参加。黎棉笑得很开心，仿佛是她结婚一般。期间，黎棉还把一个男人介绍给葛庆庆，“这是我的男朋友，石远。”说话间，黎棉还特别搂紧了石远的手臂，头紧紧地靠在石远的肩头，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葛庆庆认得这个石远，是中心幼儿园的教导主任。石远个子瘦瘦高高的，笑起来很阳光。
黎棉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
肖然在不远处，看到了那一幕，黎棉还意无意地望向了肖然的方向。黎棉的笑像蜂蜜一样，紧紧地粘在石远的身上。
晚宴结束时，宾客开始返回。黎棉谢绝了石远送她回去的好意，一个人向酒店慢慢走去，肖然追到黎棉身旁，并肩和她走在一起。
两人都没有说话。
“棉棉，让我们重新开始吧！”肖然再次恳求黎棉。
黎棉没有回答他，更加快了步伐，身后传来肖然大声的喊叫，“棉棉，我爱你！”
石破天惊的一句告白，黎棉愣了。路灯远远从黎棉身后照过来，把她和肖然的影子叠在一起。然而，心却早走远了。
黎棉没有停留，踏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行，眼泪，却不知不觉得流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