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就一本在我看来奇奇怪怪的书《肥肉》写了篇文章投稿简书,文章中不知深浅地说,不知道该书的策划兼主编兼装帧设计朱赢椿是谁,但认定他是一介能人。我并不太推崇《肥肉》里的文字,觉得不精彩,认为书的形式强于内容。却不料,昨天拿起也是同事从书展上带回的《虫子旁》,才注意,封面上也有朱赢椿三个字,暗想他究竟是什么人?
上网一查了不得,朱赢椿设计和任美术编辑的图书有近两千余本,其中获国内外装帧设计奖图书近100本,再其中,有两本由他设计的书被评为中国最美的书和世界最美的书。《虫子旁》的装帧设计当然也很特别,但我这下更感兴趣的是,这本书是朱赢椿他自己动手写作的,而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记得前些日子也翻阅过《虫子旁》,发现是一本纯粹的写虫子的书,文字虽精致有趣,但绝无耐心读下去。而知道了朱赢椿的来头,心境大变,心甘情愿静下心,把《虫子旁》里的故事一篇一读下来。故事不是童话胜似童话,阅读非常愉悦。
朱赢椿写虫子可不是看着标本写,也不是借用昆虫教科书,而是实实在在地写他身旁看到的真虫子,有蚂蚁,蜘蛛,蜈蚣,蟋蟀,螳螂,蚊子,鼻涕虫,等等等等几十种。他都上哪去遇到这些虫子?他又从哪来的这等似乎不上品的闲工夫?
原来,朱赢椿有个旧仓库改的工作室叫随园书坊,处于大学校园一块繁花杂树自由生长之地,他说,寒来暑往,各种小虫子在地上、墙上、树上自成一派野趣。他说,童年时在乡下没有图书和其他玩具,看虫子是一个兴趣。工作后,为缓解压力,不得不放慢脚步,停下手中的事情,也因此又能看身边爬行的各种虫子了。
猜想朱赢椿在观看虫子中灵光闪过,觉得何不把看到的微观景象记录下来,再加上自己的感悟和感情写出一本书来。现在这本书出来了,也叫“观虫日志”,记下了他从2010年5月10日始,断断续续至2013年2月19日,一次次真实的观虫所见,期间还真实地拍摄了现场照片。
于是,在99.9%的人都会忽略无视的地方,朱赢椿乐见和善待了他的微小邻居,终于把一个精彩的虫子世界呈现于书页中。
这个世界之所以精彩,是因为作者的视角独特,我们是跟着他文字中的目光才看到了精彩。作者观虫有时要把身架子放得很低很低,甚至趴着,成年人一般已经不会主动有这种姿势了。有时作者又要保持偷看、窥视的架势,或观察,或拍照,不敢有一点惊动和造次。书中的每一篇观虫故事,都配有一张同步的虫子照片,场景再现近在眼前,让你不得不佩服作者的观察细致入微,某种程度说,他的视角与电视里令人惊叹的国外动植物纪录片有一比。
这个世界之所有精彩,还因为作者对这些微小生灵报以悲天悯人的情怀,我们看他与虫子不期而遇,有时像纯真的儿童,把虫子当做了玩伴,有时像化作了虫子的同类,在设身处地为虫子处境着想。这些都通过他朴实又精巧的文字流露出来,带给我们他的真性情,也带给我们感动,常让我莞尔一笑。书中随便抽出一篇,都能感觉出这种效果。
比如他写马路边消防栓被撞坏,水满溢过来,一群虫子争相夺路而逃的景象,其中有被水浸透身体沉重得寸步难行的松毛虫;有爬到一片落叶上逃生的西瓜虫;有从美梦中惊醒的小蜈蚣;有一瘸一拐逃命的受伤虎甲;还有一队浩浩荡荡、有条不紊搬家的蚂蚁。作者写这些虫子逃生的景象,就像在写大难临头的人类芸芸众生,生动至极。
比如他写刺蛾和鼻涕虫的狭路相逢,这样写:“僵持了一会儿,鼻涕虫鼓足勇气,赤身裸体地从刺蛾的身体上爬过去。可能是刺得深,辣得痛,鼻涕虫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好半天都不能舒展开来。但鼻涕虫毕竟没有绕路,好歹面子没丢。”读作者写的这段,我依稀看到了阿Q遇到了赵老爷的样子,觉得非常好笑。
虫子的世界可能很精彩,而真正精彩的还是朱赢椿所写出的这本虫子世界的书,但必须静下心来读,才能读出其中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