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无数个清晨
人们从地铁口涌出
像银色的鱼群
突然获得新的鳃
混凝土森林在八点半开始光合作用
领带与高跟鞋
丈量着玻璃的时差
电梯反复吞吐着
尚未拆封的时辰
我数过傍晚六点的公交站
无数个等待在暮色里抽枝
长成珊瑚的形状
直到车灯的光束
刺穿所有未完成的对话
午夜写字楼依然亮着的方格
是沉在海底的蓄电池
我们用年轻的磷火
为整个城市供电
潮声退去时
某个加班的年轻人
把自己折成纸船
放进复印机的白光里
他听见身体内部
传来海浪
拍打打卡机的声响
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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