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柏行
杜甫
孔明庙前有老柏,柯如青铜根如石。
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
云来气接巫峡长,月出寒通雪山白。
君臣已与时际会,树木犹为人爱惜。
忆昨路绕锦亭东,先主武侯同闷(门必)宫。
崔嵬枝干郊原古,窈窕丹青户牖空。
落落盘踞虽得地,冥冥孤高多烈风。
扶持自是神明力,正直原因造化功。
大厦如倾要梁栋,万牛回首丘山重。
不露文章世已惊,未辞剪伐谁能送?
苦心岂免容蝼蚁,香叶曾经宿鸾凤。
志士幽人莫怨嗟,古来材大难为用。
杜甫的这首咏物杰作,通过对孔明庙前一棵古老柏树的描绘,寄托了诗人对才高难遇、正直难容的社会现实的深刻感慨,同时也表达了对历史英雄的追思和对志士幽人的慰藉。杜甫以古柏为喻,展现了其深沉的历史感和人文关怀。
开篇即点明地点与对象,用“柯如青铜”、“根如石”形象地描绘了古柏的坚韧与古老。通过“四十围”的树干和“二千尺”的高度,夸张地表现了古柏的雄伟壮观。
“云来气接巫峡长,月出寒通雪山白。”进一步渲染古柏的高耸入云,与巫峡、雪山相连,气势非凡。
“君臣已与时际会,树木犹为人爱惜。”由古柏联想到孔明与先主的君臣际遇,暗示古柏也因历史人物的关联而受到人们的珍视。
接着回忆孔明与先主共事的辉煌时代。描绘古柏枝干的雄伟与庙宇的空旷,形成鲜明对比。
“落落盘踞虽得地,冥冥孤高多烈风。”形容古柏虽得地而生,但因其孤高而多受烈风侵袭,暗喻正直之士常遭困境。
“扶持自是神明力,正直原因造化功。”强调古柏的挺立是神明与造化的力量,象征正直的品质来自天赋。
“大厦如倾要梁栋,万牛回首丘山重。”比喻国家危难时需要栋梁之才,但如此重才却难以得到重用。
“不露文章世已惊,未辞剪伐谁能送?”即使古柏不显露文采,也已令人惊叹,但面临砍伐时却无人相助。
“苦心岂免容蝼蚁,香叶曾经宿鸾凤。”古柏虽苦心孤诣,却难免被蝼蚁侵蚀,但其香叶也曾吸引鸾凤栖息,暗喻才高之人难免遭遇小人,但其才华也曾吸引过高洁之士。
结尾寄慨,志士莫怨:“志士幽人莫怨嗟,古来材大难为用。”诗人劝慰志士幽人不要抱怨,因为自古以来,才华横溢之人往往难以被世所用。
这首诗中古柏历经千年依然屹立不倒,象征着坚韧不拔的精神和长寿的品质。其“柯如青铜根如石”的形象,更是突出了其生命力的顽强。借古柏的正直挺拔,象征正直、高尚的品格。古柏虽孤高而多受烈风侵袭,但仍保持其正直之姿,寓意着在困境中坚守正义的精神。
古柏作为栋梁之才,却面临被砍伐的命运,象征着有才华的人往往难以得到应有的重用和赏识。诗人借此表达对志士幽人的同情和慰藉,同时也批判了社会现实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