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过后的一个晚上,江澜CALL机响了,留言一个单字:余,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已经洗澡睡下的高雨静听到余,从床上跳将起来,抄了来电号码,就从六楼往下冲。楼道黑漆漆的,怕黑的高雨静心中蓄积一股力量,抵御了所有恐惧。
在大路边的IC卡机旁,一遍遍拨来电,但一直无人接听。按照这个时间,是下了晚自习打的,估计他在路边等不了那么久。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穿着拖鞋怅然若失地回去。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他的电话,最终还是没有联系上。
风很大,高雨静站在高高的石块上迎风而立,胸前挂着相机的余思寒和一群孩子从远方涌过来。高雨静的眼睛里鲜活起来,目光相接的刹那,余思寒把相机抛给那些孩子,大声喊一句:帮我们照张相!然后飞快朝她跑过去,白色的衬衣被风掀得飞起,露出里面的T恤。他还是那自信而迷人的笑容,伸出手来,高雨静容不得想其它,一只手已经紧紧被握住,她把他拉上了石块,拉到了身边……
高雨静睁开眼睛,才发现是个梦。梦中的最美不过是昙花一现,幻觉一场,想到这,两颗清泪滚落在枕巾上。“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爱你”,普希金的这首诗她记得很清楚,也许这份单相思会成为一个永远不会说破的秘密。
江澜说缘份掌握在自己手里,要靠自已去把握。喜欢就去大胆追求,她的话似乎在哪里听过,对,许亦然也曾这样说过。
高雨静却抱了一种消极态度,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还是一切随缘吧。随缘的意思是努力之后看淡结果,并非两手一摊的不作为,高雨静的心态决定了她的行为方式。
上次已经豁出脸面在书信里做了一番试探,而这个试探的结果是让高雨静大失所望,在余思寒的心里也只是把自己当作同学或者好友而已。难不成还要腆着脸去明确告白?这对她而言,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
校对室人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们插科打诨,也会有闲言碎语风传。谁谁谁当上了编辑,谁谁谁又被退回到校对室。高雨静在报社待了两个小时后,以最快的步伐回到出租房,正好接到了刘小月打来的CALL机,高雨静跑下去回call机,一聊就一个多小时,令高雨静没有想到的是刘小月,这个简单透明优秀的女孩也经历了那么多的感情波澜。两个看似嘻嘻哈哈实则保守的女孩子一直以来很少涉及感情方面的谈话。高雨静终于决定把自己对余思寒难以企齿的思念捅给了她,尽管只是在电话里,隔着遥远的距离,她也禁不住脸红发烧。
当她从刘小月的口中得知余思寒和白疏影的关系是比友情多一点,比爱情少一点时,突然如梗在喉,喉头一紧,好一会儿说不出来话,自己好傻好天真。难怪余思寒一直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他女生缘本来就好,围绕在身边的就好几个,说不定已经向别人开口表白了,而自己还自作多情的写信试探他,不是自取其辱吗?
喜欢他,可能就是个错误,是自己的错觉和一厢情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决定终止写日记了,心里痛苦而又默默地告别。集中精力,准备接下来的大专考试吧,不能让他看轻自己。
放下感情纠葛,心里似乎轻松许多。
晚上走着去报社,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沈剑冰写给江澜的,另一封是余思寒写来的。信里说,想起朋友的时候,会第一个想起高雨静;还说等高考结束后要来Y市找她。那就是7月了,到时候见面可以把一切说穿,就不会这样自我折磨了,这一天,高雨静无比期待无比憧憬又无比害怕。
四月,居然倒春寒了。高雨静下班后瑟缩在出租房里看书,突然CALL机的鸣叫温暖了小小的屋子。高雨静条件反射般扭头,居然是余思寒。她心平气和了很多,赶紧穿衣穿鞋,摸黑下楼。像是期待许久的,又像是冥冥中注定的。拿着话筒,俩人同时问出一句:你现在怎么样?说了几句,又重复到你现在怎么样这句话上,感觉好多话说不出来,头绪纷乱。一直标榜为友谊的感情一旦掺杂了爱意便会变得扭捏与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