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记 廉颇蔺相如列传》
关于廉颇的经历,《史记》中记载的几个主要的阶段:
第一,年少成名阶段,赵惠文王时代;年少有为,上卿,接下来就是蔺相如的崛起,负荆请罪这个故事;这个时期,廉颇应该还是青年时期,功业也有,脾气也有;总的来说还不错;负荆请罪之后,廉颇接连攻齐,取得不小的成就;是一段将相和的佳话;后来渑池会(-279),蔺相如居功;廉颇仍然能保持在一个不错的状态上,地位和心态都可以;
第二,赵奢的崛起,赵奢从小吏起步,与秦在阏与(yanyu)一战成名(-269),与廉颇蔺相如地位相当了。然后赵惠文王死,赵孝成王立,赵奢之子赵括被秦军在长平之战中打败(-261);这个期间,廉颇无所为,逐渐失势。
第三,廉颇的第二次成就之路,是赵被秦在长平打败之后,燕国想乘机攻赵,此时,廉颇发挥重要作用,破燕军,杀栗腹,封信平君(-251);后,伐魏繁阳;
第四,孝成王死,悼襄王立,不用廉颇,而用乐乘,廉颇失去重用,背叛赵国去魏国。此后廉颇再没有得势了。后来赵国想找回廉颇,派使者去考察廉颇是否还可用,结果使者被郭开收买,以廉颇老矣,尚能饭,然三遗屎,而终于没有 回赵;后来又去楚,也没啥成就,死在了寿春;
古人历来评论廉颇,多以勇、擅用兵,被谗言所害。
说廉颇,多说勇,不说忠,概缪之久矣;
忠勇似乎自古不分家;但是忠勇确常常不能两全,被动型不忠之士,比如岳飞、袁崇焕,典型被构陷至死的,还有大量被帝王主动以造反理由干掉的,诸如乐毅、蓝玉之类兔死狗烹的例子。而主动选择背叛,诸如吕布这样的。
廉颇既不是岳飞,也不是吕布;
《史记 廉颇蔺相如列传》最后一段,太史公评论,只说了蔺相如:其处智勇,可谓兼之矣;说蔺相如智勇双全,大概是太史公对廉颇不智而勇的暗喻和对照;
究竟何为智?何为勇?太史公说:知死必勇,非死者难也,处死者难,而蔺相如一奋其气,威信敌国,又能居功而退然,真正的智勇双全;
言下之意,是说,如果是廉颇,知死必勇,对廉颇来说,是能够达到的境界;但是,廉颇确不知道如何赴死;
廉颇作为个性忠勇之人,对人生的起伏,并没有蔺相如或者赵奢那样的积极态度和灵活处理的能力,像蔺相如和赵奢那样用智谋,以小博大,并非他的强项。
长平之战之后,赵国在需要能打的将才之时,才是廉颇发挥用武之地,所以他能够再次成就;
在成功击破燕的攻击,复又得势后,廉颇曾经慨叹门客的势利,然而其门客却说,大人您对人性的了解竟然如此天真吗?人对权势的遵从,是本性,不应受到责怪,人趋向于有势力的人,又何错之有,何必介怀;从这个对话中,可以看出,廉颇个性刚直,不善取巧。
廉颇背叛赵国,并非其错,是赵王的错误决策,但是,他离开赵国,却心有不甘,一直想回国为赵国效力而不能够,无法摆脱谗言,大概是他耿耿于怀的心事。
唉,廉颇是否知道,人生中,怎么可能一直有知己者保护和重用,君王宽容,臣下忠勇卖命的局面何尝能得到圆满呢?
赵惠文王和蔺相如,是成就廉颇的重要人物,换了人,廉颇就无法自我成就,无法博取到赏识,受到谗害又无法辩解,其个性使然,也许是廉颇一生中无法避免的结果。
也许,真是那句最简单的道理:个性决定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