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过很多次走进人群,去适应那喧闹,最后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独处。依然倔强,以前倔强着拒绝,油盐不进,我是我,别人全都要似我。现时倔强着放空,我是我,别人是别人,不再霸道的宣示,也不再拒绝被评判,只是在意不在意都不那么敏感。当然,也没有豁达到对任何事都付之一笑。
没想到驾考会进行的这么快,本想着让那份痒多存在一些时日,可以肯定,拿到驾照,我一定会尝试出远门。
记得刚学会骑摩托,就给发小发信息,载她兜圈去,那天为了能骑的帅一些,大冬天的就只穿了件薄外套,头盔也不带,路上还一边猛加油门,一边拿余光瞥速度表,七十五码我就怂了。本想着行云流水绕一个大圈,谁晓得迷路了,还几次点不着火发动不起来。一路上就安静的兜风,想说的话没敢说,到家还感冒了。
那时候单纯的跟条小鱼似的,有点触动就赶紧躲开,多少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展现的还是沉寂,大概很多时候我应该是要脸红的,可惜天然长的黑,别人也许根本看不到,连这种含蓄都无法传达出去。
等驾照出来了,我会不会冲动下开着车就找谁去。
挺想安稳,却真的没想怎样适应安稳,自认为还存留一些野的东西在身上。奇怪的是,有很长一阵子,我理想的样子是中规中矩。
老妈做了一辈子饭,老爸一般只在春节露两手,同样的作料,我始终不晓得老爸怎么做的那么好吃。出门在外会很想吃老妈做的饭,可是一回到家就特想老爸做上一次,有时候可能不是为了吃那顿饭,就为了看老爸做饭的样子。
一年年长大,三十岁时我说我很怕我老爸,那会儿以为再长长肯定就不那么怕了,又长了两年还是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与子之间话语开始少去,要是我也会抽烟,坐一起肯定是他一根我一根,烟雾缭绕着,也沉默着。
尽管他的价值观在我身上有很深的烙印,现在这些更多是一道印记,我不认可也无法抛却,就那样时常纠结着。他想让我做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或者一声吼的人,以前拳头管用的时候我做过。最后一次,是去年过年,公交车上怒怼耍酒疯的人,被威胁说他认识谁谁谁,继而说到哪个站下去别走,到了站,我说如果下去是打架,我就下去,如果不是我继续走。
要是我对老爸说,我能做到的就是不坏,别的我无法确定,他一定会很失望,一定会像他感慨的世道变了似的对我唠叨一通。假如我对他说,我没了那么多热情,只是依然温暖不冰冷,他大概也会凝视良久,疑惑他面前的我是不是真的我。
老爸不知道的是,我不是道听途说有样学样或者被谁指点了才这样,我是碰得头破血流后才开悟的。
我的朋友依然很少,我说的是自我定义里的朋友。我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挺幸运我的表姐做过我的小学班主任,让我深刻体会了什么叫“势”,以及如何借势。可惜我总是对自己革命,内心里有一个本真的原则,一旦触碰就开始否定自己的当下,我把这个当成是自我救赎。
只能说那个时候,以及直到此刻往前很久,我都在尽力的躲避着不被驯服。
所以,大学里讲课比赛被抄袭被顶替时,我选择旷课一节,然后给赵老师打电话,想被他开导,其实我知道是为什么。所以,考试前,被隔壁宿舍的同学大半夜来我们宿舍玩电脑开外音打扰的无法休息,所有室友沉默,我选择讲话而被吐了一脸时,会不顾一切的拿起板凳从四楼一直打他到一楼。
同样是大学,有了唯一也将是独一的磕头兄弟,这份情谊,生死契阔,不会褪色。
工作里,我从不试着让别人喜欢,也不会试着去喜欢别人。我知道没有谁会清澈到就事论事,那是一种理想状态,那种状态下,求做事的协调,求努力的一致。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
能看清楚的,一定是正的反的都经历了,痛的痒的都感觉了。有一天,我的严厉变作一二三的不和不扣,而不是带着期待的嘶吼,我的话语不紧不慢却不容置疑,对方细枝末节的琐碎我会听,但也仅是听着。我也开始用没有为什么打断那些左右不行的抱怨,去留随意,不再刻意挽留,我也开始精巧的把握距离。
神经开始不那么敏感,脸上越来越少去显现的波澜,开始认真对待这生活多艰,开始泯去那些无谓感慨,开始觉得世故人情的理所当然,知道技巧很多时候就是规则本身,你可以不精通,但不能不用。
瞥了一眼我的狗狗,五宝哥正肚皮朝上的朦胧着,拿起手机给它来个抓拍,咔嚓声被它听到,不好意思的换了个姿势,趴着。我关了灯,它立马就又换成最初的姿势。我从不让它被驯服,想怎样怎样,它怎样舒服就怎样。它也从没想过讨好我,也许是娃娃时就跟着我,我在的时候,五宝总是像孩子一样依偎着我。
不听话的它却莫名的懂事,从不迎合我的它却莫名的暖心,自由自在的它却对所有别个人或者小动物莫名的友好。然而,它却很容易被欺负,也越来越依赖我。
我在想,驯化不恰是一种野蛮吗。
和亮子去玩,一个店家门口的泰迪,见了路人就站起来托着手,像是在鞠躬。我不知道它的主人是怎样驯服它的,那么热的天气里,只要来人,只要人们还没离去,它就一直那样立着。我不忍心多待一秒钟,我不喜欢这样的懂事和听话。
也许让别人懂事,隐含着掌控欲的被满足,也隐藏着可控下的安全感。这让我想起一个挺悖谬的状况,就是往往重男轻女的恰是女人。往往我们讨厌着的,就是我们自己。
小S作词,蔡健雅演唱的《被驯服的象》里写到,掌声,若需要掌声只要你愿当被驯服的象,这舞台你就可以上。荣耀,胜过被嘲笑,所以抛开自尊,咬紧牙根硬撑。
我终于也被驯服了,我的老爸却要觉得可惜了,因为,我是被我自己驯服的。我清晰清澈清醒的被驯服,所有一路都历历在目,即使回不去,也依然记得来时的路,只是比当初直白透彻却无奈时多了更浓更巧妙的糊涂,这糊涂里有看不清的真糊涂,有看透却要假装的糊涂。
如果所有人就觉得这是一场游戏,而且乐此不疲,我为什么要做被淘汰的那个而不是做玩的最好的那个?
我知道,我始终是悲观的看这个世界,我理解的生或者死的意义不在于机体的存在或者灭逝,如果仅仅是这个,大概都要成佛了,清心寡欲求长存就是了。我觉得存在就是一种悲,既然底色悲凉,就更要乐观的继续。
意义还是很重要的,信念也是很重要的,精神丰满是最终的归宿。我是我自己的旁观者,所以我不在迷雾里,也没有迷了路,更不需要谁把我领上正途。
我在门外奋力拼搏,门里的自己安静的看着,也许直到最后消逝,我都清晰着是,依恋与不舍,是小我,伟大与光荣是大我。
不抱怨,不计较,不解释,被驯服的自己,也开始懂得怎样不给自己难堪。无论门里的自己会不会给门外的自己开脱,我都不会再讨厌自己,那些纠结,那些执拗即使在,也会放在角落里,不看,不想,不念,任其落满灰尘,任其破败消解在过往里。
像不像打通任督二脉,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要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