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歌黄河壶口
文/图 许健
2014年10月1日，早上六点，天不亮，冒着大雨从西安出发前往壶口，车前窗雨擦刮不及的雨水使人视线都受阻了，让人对这次行程略感担忧。欣喜的是，不久雨渐渐地停下来，中午跨过黄河时，太阳竟露出懒散的脸庞。
从山西省吉县一侧进入壶口瀑布景区，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漫滩，九月份正是丰水期，漫滩上水流亦带着些黄河的霸气。远远向河床西侧望，壶口瀑布仅露出一线面容，低沉厚重的轰鸣声，让人确信那便是神往已久的奇观。
牵着毛驴的汉子，在景区入口内友善地招揽着生意，白生生的毛巾扎在头上，红艳艳的褥子铺在驴背上，壮壮实实的脸庞溢着笑意，并不介意游人靠近来蹭拍照，为黄河川道的画面增添上一笔纯朴的色彩。
北面上游河道中心，河床陡然间沉降下去，形成南北纵向的深槽，从天边涌来的黄河之水骤然跌落下去，仿佛一下被激发了生命的活力，万道激流翻飞，溅扬起漫天水雾，被当地人称做“水底冒烟”。据说阳光好的日子很容易看到飞架瀑上的彩虹。不及坠落的河水奔涌向西侧河道，沿着深槽边沿形成了南北数百米的长瀑。一些被挤到东岸漫滩上的河水，欢快地绕过东岸观瀑的高地，在下游不远处东岸也形成数股小瀑。
立于瀑岸之上，北风挟着水雾扑面袭来，黄河咆哮翻滚着，仿佛拽动天地都跟着旋动。崖下中流砥柱的巨石，如乘风破浪的巨船，任刚烈桀骜的水流撞击，发出厚重的吼声。河水、巨石激发出一曲交响乐章。众多摄影者不住地探身按动快门，我知道他们一定和我一样，臣服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从南看向北，从瀑尾再转回瀑头，徜徉在黄河的川道，在瀑边的岸上有一处伸向瀑布下方的洞穴，洞口旁刻着两个大字“龙洞”，却不知谁人所书。洞穴门额上有某某某书写的“黄河奇观”四字。可惜洞门紧闭，失去了从另一个角度仰视壶口瀑布的机会。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这门又如何能阻断人们的想象。
第N次按下手中相机快门的时候，逾越感官的冲动激荡于胸怀，面对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壮阔，人类的渺小感令我们对大自然心怀敬意，人性中的不甘平静又被这畅快淋漓的壮阔激发出弄潮中流的豪情。该用怎样的语言来描述呢？它已经超出了语言所具有的功能，若非身临其境，即使凭借信息影像的高超精妙，可以断言也绝非可以领略到大河的精髓。
瀑布崖边飘扬着一面红旗，红旗旁立着一位红衣汉子，汉子头上包着羊肚肚的白毛巾，手里举着唢呐，身上挎着腰鼓，不断地唱着高亢的民歌，脸上刻划着自信与快乐。兴奋的游客时不时与他共舞高歌、合影留念，我也忍不住上前与他共吼了一曲《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这一吼，顿悟这天由雨转晴，原来是来到了好喜欢的解放区，原来是我们摆脱了城市生活的冗琐，给身心来了一次彻底的解放。
这红衣汉子叫刘爱国，义务在这里表演，无关钱的行为今日已然成为一种有必要特别提及的事。前些天读到一篇谈论中国之贵族精神的文章，我想这个“贵”非是贵在金钱，恰是贵在挣脱金钱的束缚，贵在自我张扬的快乐。这个“贵”非是贵在刻镂金石上流芳后世，而是一首首真朴的民歌被世代传诵。这个无关金钱的歌者，殊异乎公族？我将这歌者鲜艳的身影摄入我的镜头，滔滔激荡的黄河之水成了最美的背景，悠扬的唢呐声刺破浑重的瀑布轰鸣，高亢的歌声穿透了生存的沉重。红色的身影，让汹涌奔流黄河猛然间具有了灵魂。
人是不甘于平凡的，人原本就是不平凡的。我们为什么汇聚到这里？不也想在人生平静的河道上，创造出惊心动魂的画面，不也想在汹涌的背景前作个放开胸怀的快乐歌者。
我们不也都是歌者吗？
——定稿于2014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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