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在想我们之所以靠近和喜爱一个人一本书,到底是出于怎样的情愫被吸引的。其实有很多,源于缺失,共鸣,仰望,精神内在需要。
年轻的时候喜欢读三毛和安妮宝贝,三毛的文字是热烈的有棱角的,它会掀翻你对这个世界正常秩序的认识。它们在当时带给我的震撼是无可言喻的,原来还可以这样生活,原来真的可以在自己的生活里为所欲为畅快淋漓地的活着。原来真的有人有勇气做出那么多惊天动地的选择。年轻的时候爱情纯真热烈,普通而平凡着。没有经历过巨大的悲伤也没失去过什么。无法深切的理解她对荷西的执着和偏执的爱。但在我现在的理解范围里,她应该是在幸福的时候过度的美化了幸福,又在悲伤的时候过度的渲染了悲伤。她的结局也是注定的,那时候以为的伤感在现在看来是一种自我救赎。
安妮宝贝的文字沉郁,阴暗,还散发着一种顾影自怜的气质。与我那时候无病呻吟的精神世界恰巧相遇,于是像遇到知音一样被吸引和接纳。一边淋漓尽致的享受那些文字带给我的冲击,一边又对她矫揉造作的语句堆砌嗤之以鼻,还有时不时的有一种被人窥视到自己内心的羞耻感。但又沉浸在那种颓废和压抑的文字里无法自拔。在当时对她文字的喜欢应该是一种爱恨交织的程度。于是到现在她应该是我青春印记里浓重而深刻的一部分。
李娟,她的文字我可太喜欢了,就是那种喜欢到无法描述的那一种喜欢。她用幽默、诙谐、生动、形象的一种朴实而又独特的文字把生活中平淡、不平凡、苦痛、艰难,枯燥,繁重,还有无数的悲喜交织……描述的无比真实又深刻。很多文字都让我自然的深深的共情着。她写她对老外婆还在世的时候那种漠视和稍显厌恶的态度,后来在她去世很多年以后那种聚拢后轰然坍塌的悲伤。我也陷在那样的情愫里无法自拔,我想到很多我最后一面见到过的亲人们。他们在我生命中留下的最深和最轻的记忆,都在死后与我诀别后的悲伤里聚集着。等着我在某个时刻把他们一一深深的怀念起来。
她写回家,“总是白茫茫的。整个世界无限耐心地白着。回家的路穿过全世界的白,也无限耐心的延伸着。”那种悲切忧郁的情绪就突然把我抓住了,心头一紧眼泪哽在喉咙里,那种无助的悲伤我说不清楚。就是想哭。小时候曾经多么想抛弃和远离的地方啊,直到它终于成为了我的故乡。第一次家乡给我情感上冲击最大的是,在我生完安姐的第二年某一次我回到家,下车后往家走的胡同里突然觉得房顶是那么低矮和脆弱,就好像我轻轻的一推它们就会倒塌,好像我轻轻一跃就能登上房顶。街道也如此狭窄,好像只能容我一个人穿过。那一次回家,故乡给我视觉和情感上的冲击让我终身难忘。从此以后我开始重新靠近并深深的渴望它眷恋它依附它。
她说她总是那么快乐,快乐的事情总是纷至沓来,她太容易快乐了,但同样的也太容易悲伤了……我又感觉自己在复制她一样的找到了共鸣。那些话不只是在书里,而是也同样投射在我身上。悲伤的时候他人稍微一点暖意都会让我轻易感动的热泪盈眶。而快乐的时候头顶的一缕清风,目之所至的一抹夕阳都会让我喜笑颜开。
反正我无比喜欢她,因为她的内心如此丰富细腻又如此可爱,她的文字质朴又深刻,又那么那么打动我。她是个多么可爱的陌生的又不可及的人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