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体小说:河边的呼唤(第7节)

拍摄者:申云


这个村子,就是一个大家族,以王姓为主。

听外奶说,她出生在甘肃静宁一带,大概那时还是宣统时期,她不到十岁就被裹足了,外奶是最后一代小脚老太太。我小时候好奇她的脚为什么缠起来,走路既不方便又不稳当,洗起来更是麻烦,等我长大学了历史才知道当时的政策又荒唐又愚昧,也听到歇后语“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知道那一段变态的历史,外奶就是那段历史的牺牲品。

处于好奇和心疼,当她洗脚时,为了一探究竟我还趴在旁边看。外奶先是把她那白色的裹脚布依次解下来,一层一层剥开,等她的脚完全暴露出来时,我吓了一跳,一双好端端的脚,四只脚趾却完全被折压在脚底,这时双脚几乎变成了两个三角形的粽子。为了让脚显得小,脚趾头压的紧紧的才不容易变形,所以父母没办法只得在家里女孩子很小的年龄就给缠上裹脚布。

每次外奶洗脚要花费不少时间,首先让双脚在温水中浸泡一段时间,等老茧泡软,老茧主要集中在脚趾挤压的地方,里里外外真不少,接下来她又会拿特制的小刀片把老茧一点一点刮掉。里里外外不少地方有老茧,脚趾几乎压死在脚底,几乎没什么直觉呀,但还有沟沟坎坎的缝隙要小心翼翼的清洗,就此姥姥收拾了一套洗脚的工具。然后还要剪脚趾甲,被压在底部的脚趾甲也要修剪,这个过程急不得快不得,留下伤口就容易感染。然后再换一次水,再泡,再修剪;还有第三遍,直至水变清了才算洗净了。洗完脚后又一个大项目就是擦脚,每个缝隙都要擦拭赶紧,等待干透,以免潮湿腐烂。

最后一步就要用干净的白色的裹脚布再一次像包三角粽子一样把她的小脚包裹起来。

外爷那时在给村里一户人家养马,后来他的五个兄弟陆陆续续从甘肃来到村里,收拾了庄子地 ,把自己的媳妇从甘肃接了过来在此安家,就这样从外爷那代人正式落户了,慢慢的王氏家族在此传宗接代,壮大起来。小时候我最多的亲戚就是舅舅,全村有几十个舅舅。这也是我的童年有意思的原因之一,大家都沾亲带故,好不亲切。

我没有见过姥爷,他在妈妈十几岁时就得痨病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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