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翻译:1、2句,有人说此地曾经是司马、卓文君的琴台,只好在小院子题诗让青苔不受干扰了。3、4句,(当时你的)化妆间面对着曲水蜿蜒,奁匣上的镜子偏偏对着远山打开。5、6句,(你在此地)没走过的地方,长满了青草(胡案:言下之意,牧斋住在这里,没有动一草一木,保持河东君离开时候的模样),连(你)走路带起的尘土,都被梅花掩盖了。7、8句,晚霞与白云应有特殊的意义——他们都曾经陪伴过你。
4、《东山集 二》牧斋第四首诗及河东君和诗。
(1)诗曰:《东山酬和集二》牧翁《二月十二春分日横山晚归作》(寅恪案:郑氏《近世中西史日表》指崇祯十四年辛已二月十日春分,与牧斋诗题不合)云:
杏园村店酒旗新,度竹穿林踏好春。南浦舟中曾计日,西溪楼下又经旬。残梅糁雪飘香粉,新柳含风瀁曲尘。最是花朝并春半,与君遥夜共芳辰。
河东《次韵》云:
年光诗思竞鲜新,忽漫韶华逗晚春。止为花开停十日,已怜腰缓足三旬。枝枝媚柳含香粉,面面夭桃拂软尘。回首东皇飞辔促,安歌吾欲撰良辰。
(2)先生笺释。
先生的笺释主要从二人诗歌中的时间对应关系而言:寅恪案:此题除前于《河东君尺牍》第一通所论者外,尚有可言者,即钱诗“南浦舟中曾记日,西溪楼下又经旬”与柳诗“止为花开停十日,已怜腰缓足三旬”两联互相印证是也。牧斋送河东君由虞山返茸城,于崇祯十四年元夕抵虎丘,河东君又送牧斋自苏州至鸳湖,然后别去,独返松江,计其由虞山出发之时,至是年花朝盖已一月矣。受之此次游杭州、赏梅花,当即寄寓汪然明横山别墅,自抵杭州至赋此诗时已阅旬日。江文通《别赋》云:“送君南浦,伤如之何!”(见《文选一六》并此句李善注引《楚辞 九歌 河伯》曰:“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寅恪案:王逸《楚辞注》云:“子谓河伯也。言屈原与河伯别,子宜东行,还于九河之居,我亦欲归也。”又《文选 别赋》五臣注张铣曰:“送君送夫也。南浦,送别之处。”皆可与钱柳诗互证通用。)故钱诗此联上句即柳诗此联下句。又“腰缓”之句,是出《文选二九古诗十九首》之一“相去日已远,衣帯日已缓。”(并可参李善注引《古乐府歌》曰:“离家日趋远,衣帯日趋缓。”)不过古诗乃女思男之辞,河东君借用其语句以指牧斋,非古诗作者本旨也。若就宋人诗余言之,牧斋当如柳耆卿之“衣帯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见《乐章集蝶恋花》(胡引: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而河东君当如史邦卿之“讳道相思,偷理绡裙,自惊腰衩”(见《梅溪词三姝媚》(胡引:宋 史达祖的《 三姝媚》:烟光摇缥瓦,望晴檐多风,柳花如洒。锦瑟横床,想泪痕尘影,凤弦常下。倦出犀帷,频梦见、王孙骄马。讳道相思,偷理绡裙,自惊腰衩。惆怅南楼遥夜,记翠箔张灯,枕肩歌罢。又入铜驼,遍旧家门巷,首询声价。可惜东风,将恨与闲花俱谢。记取崔徽模样。归来暗写。)),始为合理。否则,牧斋岂不成为单相思?一笑!其后来刻《初学集》删去河东君和作,殆由柳诗微有语病之故耶?
至柳诗七八两句出《楚辞 九歌 东皇太一》“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及“疏缓节兮安歌”,是人所习知,不待多论。